“大舅子?”宋红娟惊讶地问道,“庞莉莉还有一个哥哥?”
“可不是嘛!”傅雅媞还是大笑,“你没有下去看,我还以为他是非洲人呢!咯咯!”
听到傅雅媞这么说,宋红娟也笑了。
尔仁愣愣地瞧着傅雅媞。这傅雅媞真是奇怪,打架不是她看戏的重点,柱儿人黑一点反而让她觉得十分可笑。这人啊……
“傅工”尔仁直入主题,暗示道,“刚才是伍元庆他们俩在吵架?”
“嗯嗯!”傅雅媞好不容易才止住大笑,对尔仁说道,“是的呢,伍元庆和他的黑炭大舅子在吵架。哈哈哈哈……”傅雅媞说着说着,居然又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既然是他的大舅子,他们还吵什么啊?”尔仁急切地想知道伍元庆和柱儿他俩吵架的经过,可是,傅雅媞光知道好笑,他只好直接抛出这个话题。
傅雅媞一愣,反应了过来。“你们知道吗?”她左右旁观一下,悄声对尔仁和宋红娟说道——仿佛是在说一个大机密:“你们知道吗?他大舅子说了,庞莉莉出事,伍元庆是有责任的!”
“啊?”轮到宋红娟惊讶了,“那第一天伍元庆不是说,完全是对方大货车的责任么?”
“屁!”傅雅媞气沉丹田,一瘪嘴,从她好看的樱桃小嘴里用力地吐出了这样的一个字,“我听见他那个黑炭大舅子骂伍元庆,问他,交警定了他次要责任,他是不是要负起这个责任?”
“呀!要死啊!伍元庆怎么能这样说谎?次要责任么,也是责任啊!”宋红娟望着傅雅媞惊呆了。尔仁心里冷笑,说不定伍元庆这次要责任就已经是交警放了水了——伍元庆不是有个有用的爸爸么?
“对了,伍元庆那个屌人,就是前两天去了两趟医院,看见庞莉莉一直昏迷,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傅雅媞一脸的鄙夷。她骂起粗话来,比起男同志毫不逊色——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那个黑炭大舅子就是气不过这一点,才来找他理论的。”这才是傅雅媞说话的重点。尔仁心里那个高兴啊,傅雅媞完全照搬了柱儿的说法,感情的天枰也已经完全向柱儿——应该说是向庞莉莉方面倾斜了
“什么?不去医院了?”宋红娟惊呆了,“伍元庆他……他……可是庞莉莉的男朋友啊!”
傅雅媞毫不客气地咒骂道,“庞莉莉都给他睡了靠一年了,这刚出了事,屌东西就翻脸不认人了。妈比的,说起来,这事他伍元庆都还有责任啊!”
“伍元庆怎么这样啊?他……他简直是……”宋红娟涨红了脸,看了一眼尔仁,想骂却最后收住了口。
“伍元庆他妈了格比不是个东西!”傅雅媞最后给伍元庆下了断论
现在轮到尔仁狂笑了——当然是在心里。傅雅媞骂伍元庆骂得越凶,骂得越粗俗,尔仁就越是高兴。还有,一件事情只要让傅雅媞知道,只要她对这个事情有了倾向,那么,机关里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她听到的消息——重要的是,傅雅媞传播起小道消息起来,那可是非但没有心理负担,还自认为站在道德高地呢。更何况,她说起小道消息来,可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打……”尔仁兴奋得险一点脱口而出,问傅雅媞柱儿和伍元庆打起来没有。一想不对头,这话不能说。尔仁赶紧刹车,催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伍元庆那屌东西不承认,嘴还硬。他那个黑炭大舅子气得一把就楸住了他的领口。”傅雅媞绘声绘色,学着柱儿怒极的样儿,伸出纤手拧成五爪指向尔仁,仿佛在揪着尔仁的衣领子。
“打起来了?”尔仁和宋红娟兴奋地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没有!”傅雅媞深深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宋红娟也失望地“唉”了一声。
“怎么呢?”尔仁不解地问道。柱儿不敢了?不会吧?对待自己倒凶神恶煞的,对待伍元庆难道就不敢了?
“给卜有志那个老东西劝住了”傅雅媞不满地说道,“你说你个老东西你劝什么劝?难道伍元庆不该打?后来麻部长也下楼来了,他涨红着脸也来劝,就是结结巴巴说不利索……你话都说不好,还来劝架?”机关党支部书记兼人武部麻部长浙江家乡口音特别重,无论是谁听起来都听费劲的。
尔仁眼睛一亮,忙又问道:“麻部长也下去了?他怎么来了?”麻部长的办公室可是在四楼。四楼可是绝对听不到一楼的吵架声的。难道是……
“谁知道他?我又不是计之疆!叽叽嘎嘎地不知道他讲什么……”
尔仁见傅雅媞跑题了,便也不再问。不过,麻部长从四楼下去,很有可能是有人反应到公司领导那儿去了,说不定就是计之疆呢!哈哈,公司领导,机关支部书记,傅雅媞的大嘴巴,柱儿的拳头……那伍元庆狗日的想不出丑都难啊!对了,不是说下半年还要开入党培养对象的会议的吗?那伍元庆会不会就因此刷下来呢?
尔仁眼睛眨巴眨巴,动着心思不言语了。一旁的宋红娟却忍不住继续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麻部长和卜有志在小会议室劝黑炭去了。”傅雅媞无聊地往电脑椅上一坐,没劲地说道,“去讲大道理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尔仁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打起来啊——不过,麻部长和卜有志你们两个这么起劲干什么吗?真是的!也不知道柱儿听他们的思想工作后面到底怎么样?尔仁克制住自己想去小会议室溜一眼的念头,留在了自己财收科的机房,等待新的消息。可是,直到下班,那傅雅媞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看样子,不是柱儿受了劝,就是伍元庆又出了什么钱——对于他庞莉莉一家来说,事实上,也只有这个条件可以接受了。要不,还能怎样?真的开打?那也就是尔仁自己泄愤的想法,纯粹意淫。真实情况,那是基本无可能的……
尔仁正乱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奶奶的熊,不会又是羿思仙吧?
“你好,财收科。”
“小余,你到我这里来一下。”邵科?尔仁一愣。
“噢噢”尔仁连连答应。科长办公室跟机房就是一隔壁,邵科怎么给自己打电话来了?以前邵科找自己有事,可从来都是来机房叫自己的啊。怎么回事?对了,刚才电话里邵科的语气好像不大愉快……
尔仁走出机房,忐忑不安地走到正在写三季度决算分析的邵灵弟身旁。
“邵科!”尔仁盯着邵灵弟叫道。
“哦”邵灵弟抬起头,指指面前的木椅。
“小余啊!”邵灵弟肃着脸瞅着尔仁,轻声慢语地说道,“现在大家都在忙着搞决算,可是你看你们机房,怎么又是笑又是叫的,影响多不好。刚才杜会计都跟我提过了。”
“呃……”尔仁想不到是给邵灵弟叫过来批评的——自从他去年从储运分公司调到了财收科,今天可是第一次给邵科板着脸教训的啊。以前尔仁就是有错,邵科都是通过和颜悦色的方式提醒尔仁的——尔仁的脸“刷”地一下窘得通红通红。
“那个……我……”尔仁尴尬得恨不能有个地洞钻。尔仁想给自己辩白,可是,他心知肚明,刚才机房发生的事情一大半是他有意引出来的,他难咎其责。
邵灵弟见尔仁难堪异常,已经知错,不忍再责备于他。邵灵弟放缓了口气,说道:“当然,我知道不能只怪你,是有人喜欢乱穿门子。可是,你要是端正态度,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了。”
“我知道了,邵科。”尔仁红着脸低声道。
“嗯。”邵灵弟点点头,叮嘱道,“你是我们财收科的骨干,就应该从各方面严格要求自己,为大家做个好榜样,而不是相反。小余……你要知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将来好。”
邵灵弟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也就是泛泛而谈,主要是要求尔仁自律,不要跟喜欢嚼舌头的个别人混在一起。尔仁却从邵灵弟的批评声中惊醒起来,是不是自己格局太小,完全沉浸在个人恩怨之中,而忘记了自己更大、更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了,邵科。”尔仁再一次说道。刚才说这句话时,不管怎么说,尔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恼羞的;可是,现在说这同一句话,尔仁是真的知道邵灵弟的用心,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邵灵弟点点头,欣慰地笑了——她听得出尔仁话语中的心声。邵灵弟微笑着对尔仁道,“小余,刚才省公司支渊科长来电话了,娄双根还在北京没有回来。这次报送决算,省公司的计算机审核工作让你去帮帮忙,可能要呆个五、六天。”
“好的。没关系,没关系。”尔仁连连答应道。心里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
尔仁被邵灵弟批评了一顿,是自己醒悟到太计较于个人恩怨了。可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下午,尔仁犹豫了好久,为了再一次满足他不可告人的阴暗心理,还是决定特意去一楼转转,企图邂逅被柱儿“揪领子事件”之后的伍元庆——这次尔仁倒不怕跟伍元庆见面了。可是,让尔仁大失所望的是,连伍元庆的鬼影子都没有见到!尔仁实在按耐不住地自己的好奇心,打听了一下,原来,伍元庆那个屌人有事请假回家了。有事?他有个屌事!失望之极的尔仁心里恨恨的骂着,他是怕别人看见他那灰头灰脸的样子吧?什么叫郁闷?什么叫失望?看看现在的尔仁就知道了,因为,一场好戏没有完全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