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艇咧着嘴对尔仁大笑。
尔仁从杨旭龙的座位上—不,现在应该是说“从他余尔仁的座位上”一跃而起,心花怒放地跑到自己在第一排的“原来”的座位,就立即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书包和课本。
“怎么?”蒋鸿发愣地问尔仁。
“嘿嘿!”尔仁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杨旭龙要跟我调换位置呢!”
“啊?你坐卫艇哪里去了?”蒋鸿张着嘴,满脸的失落。
“嗯嗯!”尔仁笑着连连点头,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课桌上排满的辅导书。
金牛中学—也许是绝大多数高中学生们有个约定俗成的行为,每个人的课桌上,都至少摆满了整整两排十几二十本的各科辅导书籍,尔仁也不例外。当然,尔仁更多的是形势主义,他现在连正儿八经的数理化课本也不大看呢。早读和自习课,尔仁手上颠三倒四拿着的也就是语文或英语课本。
“啊?你坐卫艇那里去了?”坐在尔仁身后的梅若兰看见了尔仁的举动,不由也轻声惊讶地问道。
尔仁停下手,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梅若兰,迟疑地答道:“啊!”
看见了梅若兰,尔仁心头略略飘过一丝不舍,梅若兰可是尔仁从小学一直同班到现在的要好的老同学呢。
在梅若兰和蒋鸿的不舍目光的注视下,尔仁终于收拾好了,抱着书连续跑了三趟就全部“搬好”了。而杨旭龙还在牵丝扳腾地收拾呢。
尔仁在噘着嘴板着脸的杨旭龙边上看着他收拾,直等了好几分钟,他居然还没有收拾好。尔仁气急,口里嚷道:“我来帮你。”尔仁说着就一把捧起他乱七八糟的书,不顾杨旭龙“哎呀呀”的大叫,就把书给他搬了过去。
瞧着杨旭龙嘴里不停地骂着“臭味相投”的气急败坏的样子,尔仁和卫艇挤眉弄眼地哈哈大笑。
对换座位停当,“隔河相望”的陈晓雯和吴凌梅还没有回来教室,尔仁和卫艇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嘿嘿”笑着低着头凑在一起天南海北地吹牛了。
不一会儿,尔仁看见陈晓雯和吴凌梅先后走进来了,尔仁一下子不嬉皮笑脸了,而是正正经经地轻声在和卫艇说话了。
“怎么了你?”卫艇疑惑着尔仁的变脸。
“下午第一节是什么课?”尔仁头一低,在“自己”的抽屉里翻着课本。
“物理啊!”
“物理?”尔仁看到数理化就烦。
尔仁余光看到陈晓雯和吴凌梅坐下来了。不过,现在可能是因为尔仁经常在早读、午休还有自习的时候来抢杨旭龙的座位,再加上陈晓雯她一贯不看尔仁的,所以,对于尔仁现在坐在卫艇身边,她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异样。
不过,等到下午第一节物理课老师开始授课,尔仁明显地看见陈晓雯微侧头呆望着他。
尔仁心里大喜,不过,更是正襟危坐,一副如饥似渴听取物理老师昌方仕的样子……
上昌方仕老师的物理课,尔仁一点儿不担心。反正他不是班主任,管不到他坐在哪里听课。可是,尔仁记得下面一节课就是数学课,那班主任褚文东老师,可是一向冷峻板着脸的,会不会发生杨旭龙说的那个可能?会不会给褚文东发现自己跟杨旭龙调换位置而受到他的呵斥,再对调回来?
随着第二节课铃声响起,尔仁紧张地盯着讲台前的褚文东,一颗心犹如已经吊在了嗓子眼!
不过,让尔仁大喜的是,褚文东在上课时,看见了尔仁坐到了第六排,却没有发一言;而下了课,褚文东也是在布置了数学作业后,也是没有任何反应地回教师办公大楼去了。也根本没有找尔仁或者杨旭龙。
尔仁欣喜若狂!一时间,尔仁心里对褚老师曾经有过的一点点的看法,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说起来奇怪,尔仁自从跟杨旭龙调换了座位,坐到了卫艇的身边,跟陈晓雯“隔河相望”之后,尔仁学习的心思倒浓了几分。
因为现在,尔仁一来不要再惹人注目地找理由回头偷窥陈晓雯了,二来,就是陈晓雯依然对他态度很淡,可是,能靠得陈晓雯这么近,尔仁已经是非常心满意足了—都不要扭头,只用余光就知道陈晓雯在干什么,甚至近的都可以闻得见陈晓雯的发香——更何况,一旦陈晓雯上课起身回答老师提问,尔仁自己还可以肆无忌惮地紧盯着陈晓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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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份,金牛中学发生了一件大事:“春芽”文学社诞生了。
建平是“春芽文学社”文学社的发起人,这,不仅尔仁,就是连所有的老师同学都没有想到。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建平在班级联欢晚会结束以后,对于尔仁和梅若兰的联合主持形式大为赞赏,他在感叹之余,写了一遍关于高中学校男女同学正确处理彼此关系,增加沟通,增进友情,提高学业水平和沟通能力的短文。
建平写好之后,突发奇想将短文发给了《语文报》。建平把短文一寄出,也就丢在了脑后。可是,没曾想,半个月之后,建平的这篇六百余字的短文在《语文报》上,居然给登了出来。
建平写这篇短文是瞒着所有同学的,尔仁也不知晓。当尔仁看见了《语文报》,对于平时木讷保守的建平竟然写了一篇关于男女同学关系的文章就已经惊奇了;但对于《语文报》还把建平的文章发表出来,尔仁更是惊讶。可是,更让尔仁吃惊的是,建平的文章发表没几天,建平就兴冲冲地找到尔仁,把尔仁单独拉到一边,说是要找他一起组建“春芽文学社。”
“春芽文学社?”对于建平的提议,尔仁大为震惊,老半天没有合拢嘴。
“是啊!是呀!”建平笑着连连点头。
“你怎么想得起来的?”尔仁呆望着建平,对于这个提议是建平而不是他余尔仁提出,尔仁很是失望和懊悔。
建平笑眯眯地对尔仁说道:“你不见语文报上已经登过好几次,关于其他学校成立文学社的消息啊。我们学校、我们班级也应该成立一个。你想啊,我们成立文学社,既可以丰富同学们的文化生活,可以提高同学们的文学写作、文字表达和文学欣赏能力,还可以提供给同学们一个舞台,以文会友,增进团结,提高同学们的沟通能力。多好?”
尔仁望着建平,心情复杂。尔仁对建平,除了敬佩,更多的是震惊—想不到是建平,数理化成绩特别出色的建平对于文学有这样的爱好和抱负。
“建平!”尔仁对建平伸出了大拇指,“你是这个!”
“呵呵!”建平笑了,探寻着尔仁的态度,“怎么样?我想找你做副社长!干不干?”
“干!”尔仁根本没有考虑。对于建平的这个主意,尔仁还有什么说的呢?尔仁唯有全力支持建平了。
“好!”建平高兴地伸出手来,“来,握握手!”
“嘿嘿!”尔仁也笑了,“不过,建平,我给你提一个建议好不好?”
“建议?你先别说。”建平诡秘地笑道,“让我来猜一猜……你是不是建议我再去把陈晓雯找来?”
“啊?”尔仁满面通红,难为情地望着建平,窘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他心里可正是这个想法呢!
不过,对于尔仁的窘态,建平倒无其他感觉,他点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晓雯是语文课代表,作文跟你一样,那是相当的好——更重要的是,我们也要多多吸收女同学进来,一起把文学社搞好。”
尔仁见老实的建平没有拿他开玩笑,这才忸怩地平息了难为情的心情。
不过,尔仁还是假冒勒鬼地分辨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的……我的建议倒不是这个。”
“啊?不是?你还有其他好的建议?”建平惊喜道。
“嗯!”尔仁点头道,“我们可以请金老师当我们文学社的指导老师,这样可以使我们的文学社前进的步伐迈得更稳、更快!”
“对啊!”建平一击掌,赞道,“好主意!这个我倒没有想到!”
随后,建平马上找来了陈晓雯。
当陈晓雯再次跟尔仁面对面的时候,尽管尔仁十分愿意跟她站在一起,可尔仁还是很莫名其妙地难为情起来,他瞄了陈晓雯一眼,就不大好意思再瞧着她了。
其实,陈晓雯也是如此。建平把她叫出了教室,她一眼就看见了尔仁,首先第一个念头就是尔仁对她是不是又出了馊点子。
不过,当建平兴奋地把想法源源本本地说给陈晓雯听,并且还想聘请陈晓雯同样为副社长时,陈晓雯坚拒了副社长这个职务,但是对于加入文学社,并在其中积极发挥作用,倒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对于陈晓雯这次的一口答应出力,这多多少少出乎尔仁的预料—当然,尔仁是极为高兴的。尔仁还以为陈晓雯见自己在里面担任副社长,她要不大愿意参加呢。
这样,建平自认社长,尔仁为副社长,再加上陈晓雯,以他们三人为主,组建“春芽文学社”,并起草了文学社章程予以公布,半天时间下来,高一班的大部分同学都愿意加入文学社成为社员。
本来,在建平和尔仁的心里,“春芽文学社”也就是二班的文学兴趣小组。但消息被钱迪得知后,她自己也积极要求加入,并随即汇报给了学生会指导老师冯老师。冯老师对此很感兴趣,马上要求建平和尔仁将“春芽文学社”改编为学生会的下属组织,并吸收高二、高三年级的同学参加,扩大三人编委为九人编委。
更可喜的还在后头。谁也没有想到,在学校四楼会议室学生会主持召开的“春芽文学社”正式成立仪式上,大校长陶斯贤竟然出乎意料地亲自参加!
陶校长的出席,使得学生会指导冯老师、文学社指导老师金苓欣还有与会的建平、陈晓雯、钱迪等人兴奋不已。不过,这却让担任仪式主持人的尔仁激动万分、措手不及,从而导致了他在主持时,满面通红,语无伦次,动作僵硬,丢三落四,都没有想起来要让陶校长作主要的动员讲话。最后,成立仪式的进行还是在冯老师的直接辅助下才得以正常进行。
“春芽文学社”以学校的名义成立,让高一班的同学尤其是建平、尔仁还有陈晓雯三人欢欣鼓舞。可是,成立仪式上由于陶斯贤校长的出现导致尔仁慌了神,更出了大糗。这着实让尔仁感到痛悔不已,要懊恼一生。
因为,尔仁感到,自己在同学、在老师,尤其是在陈晓雯、在陶校长面前出了大丑了。尔仁深感难堪!深感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