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晰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再使劲灌进一大口可乐。却被可乐中含着的气体一下子反冲上来,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柳依然急忙帮她拍打后背,好一会儿,杨梦晰才缓过劲来。
“你看你,这个时候更不能意气用事了,就算是你恨死了这瓶可乐,但是就算它对你服服帖帖,也不能解决问题啊,这反而会把自己的身体搞坏的。”
柳依然倒了杯清水,递给杨梦晰,又拿过一条毛巾。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会有5000万的贷款啊,难道又花没了么?”
杨梦晰这一次小心地喝了几口水,再用毛巾擦去了脸上的可乐,无力地说道:“你也知道,本来咱们有求于建行的,但是自从上次发生打了齐小飞的那件事以后,恐怕齐占元肚量再大,也不会全心全意地帮我们了。”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我的原因,你也不会得罪了这个人,贷款也就下得来了。”柳依然一肚子的纠结,毕竟上次的事,确是系出已身。
“那也不能怪你的。是齐小飞找你的麻烦,又不是咱们找齐小飞的麻烦。而且……嗨!就算没有这件事,怕是也难办。”杨梦晰一想到在齐占元家里发生的事情,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拧了一个般难受。
“那是为什么呀?”杨梦晰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柳依然当然不知道。但是现在,杨梦晰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对她隐瞒什么了,所以就把那件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啊,怎么会这样?”柳依然大大地睁着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高中生,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接受到着一种积极向上的教育的祖国的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自己的,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姐姐的亲自诉说,她绝对不会相信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好生。
这对于柳依然来说,绝对是一场震惊,绝不亚于听到了类似学校倒闭,教育部撤消,甚至是再发动第二次文化运动的消息。
良久,良久,柳依然才从一场几乎是恶梦一般的场景之中回复过来,“姐姐,那我们怎么办呢?这笔款子贷不下来,是不是公司就没办法运转,是不是整个集团都有可能遇到……麻烦了?”
柳依然毕竟还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她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本质,以及想到了最坏的处境。“那么,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杨梦晰只是摇着头,然后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悠悠地说道:“没有办法了,我现在已经将集团下属的最大一间超市盘了出去。而且在沈问的努力下,对方答应了连货一起吸收。这样才算是得到了一千零五十万的资金。可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笔钱已经全部用完了。可是工程……进展却是很小。”
其实,对于一个回报可达二十个亿的超大工程来说,不要说一千多万的资金,就算是一个亿的资金砸进去,也就只能是听个响儿声而已。
如果杨天耀在世,那么以他的威望和地位,完全可以调动自己能够调动的一切力量,来强行转动这个近似无底洞般的工程建设过程。但那也是要用尽他所有的能力和智慧才行,毕竟,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赞成他这种几乎是太过大胆的行动。
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他刚刚去世之时,就有那么多人一下子全都跑过来伸手想拿回自己的钱,甚至是连利息都不要了。
“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柳依然本想说:“不行就放弃吧。”但是她却根本无法说出口。因为杨氏是由杨梦晰的爸爸,杨天耀一手创建的。自己这个“外来人”,哪里有仅说出这样的话来?
况且,如果真的放弃的话,恐怕杨梦晰这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将来更没有面目去面对自己死去的爸爸。而柳依然她自己,又何尝有脸去面对其实又因为杨天耀的关爱,已经对死去多时的爱情重新复燃的妈妈呢?
“……我们就把所有集团的其他资产全都变卖,也许这样……”柳依然只能临时改口。虽然这句话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本就是一个最不可取的饮鸩止渴之道,但是,她也真的想不出什么主意来了。
“不行啊……”杨梦晰再次地摇摇头,“如果我们这样一动,就明摆着是再也捱不下去了。那么工地上的工人们就更不会安心地工作。如果那时再谣言四起,恐怕工程还没有结束,人就会全都跑光了。”
“而且,就算是我们现在想把这些资产变成现金,那也需要很多的时间。况且,这些资产也值不了那么多的钱。”
“再者说,就算是真的值钱,我们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大举变卖的话,买家也会因为我们急需资金而进行大幅压价,那么我们拿到手的钱,也绝不会超出原有价值的百分之六十。”
“这样……可怎么办呢?”
柳依然听着杨梦晰的话,脸上不由得又开始发起烧来,她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出了一个多么幼稚,甚至是多么愚蠢的主意。
“那么别的银行也不肯贷款给我们吗?我们不可以把这个工程进行抵压么?”柳依然的这个主意还是带有点建设性建议的。可是,她还是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用工程进行抵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工程还没有完成,一切都没有通过验收啊。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有人现在买了我们的房产的话,除非是交全额款项,否则的话,我们就连除了首付之外的余款都根本一分钱都拿不回来的。”
“沈问也都试过了和其他银行进行接触,但是咱们这个地方太小,一个四级市啊,上层人物就是那么几个,早就串通好一气,以齐占元的实力和影响力,只要他说一句话,就足以形成我们根本无逾越的鸿沟。”
“而就算是有人敢贷款给我们,但是那些资产本来就价值不高,再折掉一半的话,那也根本没有多少钱了。”
“除非是房产评估那里有人给咱们做些手脚,把资产的价值提高到足以贷到我们需要资金数目的两倍以上,否刚,那就是根本无济于事的。”
“可是,这一系列的通道又完全掌握在了齐占元手里。这本身就是一个死胡同,根本无解。除非我……可是我怎么能甘心呢?而就算是我付出那么高的个人代价,又怎么能保证齐占元言出必果呢?”
这一个月来,杨梦晰的心思都放在了集团事务和这个工程上面,所以她对其中的一些知识掌握得很快,对这里面的一些基本情况也都了解了一些,所以也能多多少少地看透一些事情的本质。
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甚至是连真正的社会都没有踏进过的学生。她只能看出这么多,而对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她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但是好在,还有沈问在帮她处理这些让她现在几乎一听就开始一个脑袋两个大的事务。而且,她又发现了另外一个情况,自己了解得越多,竟然是愈加地依懒沈问了。
杨梦晰真的好累,她真的好想把这些事完全踢开,然后重新拿起课本,和其他同学一道,坐大教室里,一心一意地听老师把那些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知识传授过来。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做一个学生,是那么的,好。如果现在真的让她再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的话,她一定会天天用心听讲,天天努力向上,一定会在短短几天之内,成为一个好学生的。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却已以再不能去单纯地做一个学生想要做,也是应该做的事情了。因为杨氏集团,绝不能在自己的手中倒下。
虽然沈问一再强调杨梦晰还是应该以学业为主,这边的事,他会全权处理,而且一定会处理得让她满意。
但是杨梦晰却仍是坚持每天都要到公司去,到工地去。因为她怕如果自己万一真的长时间不再出现在杨氏之中,恐怕将来自己再回来的时候,整个集团上下,只知道有个沈问,而无人再去理会自己这个完全没有任何资历的“董事长”了。
所以,这一个月以来,杨梦晰一头扎进了杨氏,并努力地去和每一个人接触,并试图去了解每一件事,每一道程序,甚至是每一个细节。
到后,以至于她连期末考试都没能来参加。虽然郑姗一直为她保留着一个补考的名额,但是她却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学习水平和状态,既便是参加了考试,成绩也已经完全成为了定数。
而且,绝不会比云子浩名次高。
有时候杨梦晰一觉醒来,她甚至已经觉得,自己的学生时代,恐怕就要这样草草地结束了。
看着杨梦晰几乎再没有任何感情变化的木然表情,柳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撕裂。在她在头脑里,已经想过了一个极端的想法。
“我如果和齐小飞……”
但是,这个想法刚刚产生之时,就立刻被全盘否定了。
既然杨梦晰根本没有把握对齐占元献出自己之后是否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她柳依然凭什么能保证在对齐小飞献出自己之后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呢?
毕竟,齐占元与杨梦晰之间,很可能还会存在着一种交易的情形。可是自己和齐小飞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如果齐小飞想要翻脸,那么简直就是比翻张扑克牌还容易,还轻松。
况且,齐占元和齐小飞,本就是一对禽兽父子,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谈交易,根本就是无异于与虎谋皮,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么……”
柳依然使劲地咬了咬牙,“我去找云子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