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阵式摆开对骂,这厢琉璃火可不睬那么多,见伤者有人救援,照样桌子悄悄移开,使了个眼色,与黄山飞来在另一端继续吃火锅看戏,听了一下吵架的内容也大致明白了始由,约莫是官家联姻,来这满福楼摆个龙门阵,却是出了意外,亲家作不成变仇家了。
   琉璃火越吃越津津有味的表情,连那边吵架围事及赶来维安的官兵,也狠狠的送了白眼过来,看到了这种不搭轧的情形,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满福楼赶来掌事的本楼层分区掌柜的也连忙吩咐了一下左右。
   “两位贵客,厅裡有事儿惊吓到二位了!”一个高级跑堂的生活型玩家走了过来:“真对不起,敝上交代二位今日饮食一切由满福楼请客,请随我来,让在下替二位换个舒服的地方。”
   “不必了。”看着琉璃火似乎颇有兴趣看这场戏,黄山飞来微笑的拒绝了。
   出乎意料,对于黄山飞来这级数的美女竟会一口回绝了换厅的建议,着实让跑堂的玩家愣了一下,只好摸摸鼻子离开,对于跑堂的灰溜溜走回去的画面,引起了双方亲友们的不满。
   “唷?姐姐,妳挺帅的喔!”琉璃火嘿嘿一笑:“有个性,我喜欢。”
   听到那句“我喜欢”,黄山飞来粉脸小红了一下。
   看着那边贵妇越骂越兇的场面,还有新娘子易水菡受到屈辱的神色,黄山飞来心中不忍:“那新郎太过份了……”结果她一回头,就看到正在边看边吃的琉璃火大爷。
   对于他隔岸观火还自备零食的举动,黄山飞来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道:“你还吃的这么旁若无人啊?那新郎这么过份,我们不替新娘子出个头吗?”
   “姐姐啊!容我稟来。”如同唱大戏般的莲花指一伸,琉璃火边吃边笑道:“别一元鎚鎚的好不好?说不定一扯下去又是什么隐藏任务的,这游戏隐藏任务满街都是,我可不想在吃东西的时候还不得安寧。”
   见着黄山飞来不以为然的神色,无奈的饕客琉璃火大爷只得举起筷子,指向男方正在陆续开骂的家人们,鼓着满嘴食物的嘴腮道:“好啦,这男方家人的确是‘老的畜生小混蛋、男的欠扁女白烂’,人家易水菡怎么说也长的像是个黄花大闺女……行了行了,别瞪!是出手狠辣的黄花大闺女,可以吧?”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为了这桩不知道是不是隐藏任务莫名其妙的婚姻,接受了家裡不知所谓的安排,委曲求全的不计前嫌,与这位早有红楼老相好傍身的小白脸萧无计,在这个神圣的“酒堂”中举行婚礼,却让这小白脸在婚礼上要胁新娘要连小的一起取进门,否则就不结了,嘿!好破的肥皂剧情,太矫情了,不过我个人良心上是支持新娘子的啦,看刚刚那招九阴白骨爪这么地给它可怕,那易水菡搞不好比我还能打,总之,先看看情况再说啦!”
   他又是一口佛手烧入肚,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救那小白脸,让他自由落体去,不说了,吃东西要紧!”
   黄山飞来听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兜了一圈,还是低头狂吃,不禁浅浅一笑:“你说的也对,看这么多官兵都到场了,却都安安静静不作声,只怕事情不简单。”当下不再多说,跟着继续品嚐起来。
   “喂!你们两个,给我起来!”一个高级模样的捕头率着几个官兵走了过来:“六扇门办事,閒杂人等快离开!”
   “切!说什么呢,耍威风啊?我靠!”琉璃火看都不看一眼,摸出怀中令牌:“武当张三丰吃饭,閒杂人等快离开。”
   琉璃火很清楚张三丰令牌在游戏中的效力,不只适用于江湖黑白两道,就是官府朝廷也照吃不误。
   “张三丰张真人的令牌?”捕头看傻了眼,呆在现场,半晌后一个拱手作礼,不吭一声夹着尾巴走了回去。
   “你……你怎么这么使用令牌的啊?”黄山飞来终于忍不住,掩嘴大笑了起来。
   黄山飞来这声轰然娇笑传出,让那边正将骂人技巧使到最高点的中年贵妇硬生生的被打断,只见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转而怒斥适才过去赶人未果的捕头:“饭桶!我们两家的事怎容这些平民在一旁吆喝叫闹,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被颱风尾扫到的捕头心中那个苦啊!一边是萧御史和易太师双方,另一边是如同张三丰本人亲临的代言人,两边都不是自己玩的起的大老啊!当下只得照实拱手作礼稟告:“稟夫人,不是小的不办事,那位可是武当张真人的使者,小的动不起啊!”
   听到是张三丰的使者,每个人脸色都变了变。
   唯独新娘子易水菡冷冷一笑:“难怪呢!反应这么好,我还猜呢,寻常人可没法在一瞬间救下萧无计这混蛋,原来是最近刚冒出头的燕千均。不过救了一个不是东西的人,还被人家家人赶,燕千均你还真是枉作好人呀。”
   “娘!”被贵妇救起的萧无计,实在太忌惮易水菡的手段,不知何时已经偷偷躲到府中护卫人群中,此时终于畏首畏尾的慢慢伸出头来:“人家燕大侠救了我,别这样啦!”
   “啊?是这样啊!”贵妇傻了一下,张三丰可不是得罪的起的主,当下不再多说,对着易半松父女撂下狠话:“看在张真人的份上,今天暂不跟你们计较,不过日后咱们走着瞧罢。走!”贵妇一个转身,就这么风风火火的率着一群人走了。
   其中一个身着官服,细眉小眼,看起来畏畏缩缩的中年人偷偷走出人群,先是走到易半松父女身旁,又是作揖又是道歉的,易半松却是连瞧都不瞧他一眼,不得已,摸摸鼻子,他转而来到琉璃火身旁,躬身低声道:“在下萧巴临,萧无计的父亲,也是当朝御史,多谢阁下对犬子相助之情,免于被易太师他家小母老虎抓死之祸,此恩容某等日后再报,告辞了!”言毕,一溜烟的跑了。
   “哇塞!好个怕老婆PTT俱乐部的大人。”琉璃火见他赶上前去,还被贵妇臭骂了几句也不敢吭声,果是个怕老婆的惧内汉,不禁摇头长嘆。
   接着是易半松领着尚有怒意的易水菡,背后跟了一票武将群走了过来,他先是对琉璃火拱手道:“燕大侠,多谢了!若非蒙你捡下萧无计这畜牲一命,我这鲁莽的小女就要铸成大错了。”
   “爹!”易水菡不服道:“这畜牲杀了有什么不好?女儿并没有作错!”
   “是啊!易太师…”弄清楚他们身份的黄山飞来也替易水菡讲话:“令嬡虽有不是,但这件事落在任何一位女子身上,我想没有人会愿意承受的。”
   见到他们开始抬槓哈啦,琉璃火心中生出不祥的预兆,更是不停的将剩下的火锅料一把把的塞入嘴里狂吃着。
   “妳们还年轻,不清楚这事的严重性,萧无计虽不成材,但萧巴临可是当朝首席御史。”易半松摇头长嘆道:“若让水菡就这么杀了他,以我太师的身份与萧巴临的职位,此事断然不能私了,必将引起圣上亲审。而此刻圣上正为边境诸国纷纷侵境一事烦心,作臣子的拿家事去烦他,要误了国事,谁担的起这千秋罪人之名呀?”
   “爹。”易水菡终于冷静了下来:“我明白了!国事为先,这事情我会自己私下解决的。”
   “咳!”听完这句话,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却是琉璃火大爷无端的吃岔气了。
   拍拍胸口,琉璃火擦擦嘴尷尬一笑,马上端起碗来继续狂吃,心中不住骂道:“哇哩咧!敢情这婆娘是胸小无脑型的暴力狂?”
   “我不是这个意思。”易半松无奈的摇头,为这从小就是神经大条的武痴女儿尷尬的一笑:“若非袁相国等人替萧巴临出头来提亲,我怎会把女儿许配给这小畜牲?既然他作了初一,我也不怕给他兜个十五,要让萧无计得到应有的苦头,我自有办法。”
   易水菡当下收起怒气,点头道:“好!我相信爹会为女儿出头,那我就不私下将他分尸了。”
   “哇塞!这老小子奸的不像NPC呀,怎么回事?”琉璃火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已经改版后被系统赋与独特性格的易半松,这样子已经不像之前遇到的稍有人工智慧的NPC,反倒是古代官场小说中的老滑头似的。
   “易太师,小女子有一事不解,还请太师解惑。”黄山飞来忽然开口问道:“太师及御史两家都是达官贵人,为何子女成婚却只在这小小一层楼举办呢?”
   “那是因为响应阳光廉政法案……”一名捕快不自觉的多了嘴,马上被一群军服模样的武将痛扁:“太师说话你敢插嘴?扁死后丢下去!”
   眼前一阵暴打声传出,易半松皱了下眉头,沉声喝道:“好了,别和他计较了。”
   “是!”武将们退开,现场剩下被打成卍字形的倒楣捕快。
   看着綺年玉貌的黄山飞来,易半松不由笑道:“这位女侠是……?”
   “失礼了!在下华山派弟子黄山飞来,是这位燕大侠的‘姐姐’。”黄山飞来撒起谎来面不红气不喘,差点让琉璃火憋笑憋的岔了气。
   “失敬失敬!”易半松闻言肃然道:“原来是之前不断为民除害,声望值始终在前五名的黄山女侠!”
   “啥!”琉璃火愣了一下,口中火锅料差点哽住:“这ㄚ头这么有本事?”
   “原来是妳?”易水菡高兴的跳了过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把牵住黄山飞来的手道:“姐姐姐姐姐姐……妳可是我的偶像呀!我朝思暮想的,就是可以像妳及红鸞星姐姐一般,当个让恶贼闻风丧胆的女侠,只可惜我爹不放人。”
   “红鸞星?”琉璃火心头一凉,被这ㄚ头崇拜可不是件好事,不过看着她乐的像小女孩似的,彷彿刚刚一切的不愉快都已过去了。
   黄山飞来微微一笑:“妹妹过誉了!真要说到让恶贼闻风丧胆的,我弟弟才是天下第一呢!是不是,‘弟弟’?”
   见她微笑的看着自己,琉璃火心中碎碎唸个不停,连忙装没听到,继续狂吃:“哇哩咧!可恶的小ㄚ头,没代没誌又想扯我下水。”
   “这是当然!”易半松官场式笑道:“燕大侠名望声隆,自是天下皆知。黄山女侠,正如刚才所言,最近御史台查出数桩贪污案,危损朝廷声威。为此,除了颁布阳光廉政法案以正风气外,我们这些当官的,自然也要响应清廉风气,上不愧天子,下不负黎民,婚丧喜庆尽量从简就是。”
   “原来如此。”黄山飞来拱手道:“太师果是传闻中的清官,民女佩服。”
   易半松呵呵笑道:“没什么清不清的,朝廷的事难说的很,呵呵!老夫素来欣赏二位,今日有缘相遇,可否让老夫作东,请二位移驾太师府上,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不是吧!又想节外生枝?我的关卡还闯不闯?”琉璃火可按捺不住了,眼见黄山飞来满面笑容的就要应承下来,琉璃火连忙道:“这个不忙!太师,我姐姐还有一堆仰慕者和偷窥痴汉的信要回覆,告辞了!”
   不待眾人反应过来,琉璃火一把抓过黄山飞来,在大家一阵眼花的云影七幻身法中,他已然牵着黄山飞来窜入大厅外的机关梯,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