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律为向韩山道:“韩少侠可还有什么要律为说明么?”
   韩山一笑,道:“在下欲问的都已尽数问过,叶总管也都已详尽而述,若叶总管能不计在下此番言辞中的唐突和不当之处,韩山便可完全心安了。”
   叶律为道:“哪里。在下也只是出于配合牛总镖头和韩少侠之心,希望二位早日寻这件宝物。”
   牛代棠道:“多谢叶总管美言。”说完他望向韩山,道:“若无他事,咱们这就告辞如何?”
   韩山道:“打扰叶总管这么久,在下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叶律为一笑,道:“韩少侠说笑了。”
   三人一起站起,牛代棠向叶律为抱拳道:“待叶总管有空时,还请到敝舍一坐,咱们抛开公事,好好聊一聊家常。”
   叶律为道:“若他日有暇,律为自当从命。”
   从叶府出来后,牛韩二人按原路骑马向飞鹤镖局行去。
   缓行之间,牛代棠忽向韩山道:“韩少侠可从今天的谈话中发现什么线索么?”
   韩山望着牛代棠一笑,道:“其实在下今日来此并没有打算得到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希望了解几个问题而已。现在可说是一切正如在下所想般,所以虽未发现什么线索,韩山却已然十分满意了。”
   牛代棠点了点头,道:“说实话不是牛某不相信贵兄弟的办事能力,只是这件事对牛某的打击太大了。这其中好像有不少的线索,但牛某却根本无法清楚地将之整理分类,到致整件事在牛某心中,仍是乱成一团,一想到重新找回宝物,便觉得那实在是太渺茫了。”
   韩山微笑道:“牛总镖头不必如此,事情只要出现了,便会有解决的办法,纵然真的没有,它也总有过去的一天。我们不要老是想那些使人不开心的事情,想亦无用,而且只会更烦恼。在现实之中,毕竟还有更多美好的事情可以令人感到快乐,若如能为这些事而知足,那么对于正处逆境的我们,也许就不致于时时郁闷不乐了。”
   牛代棠叹了一口气,道:“也许韩少侠身处事外,不能体会牛某的心情。”
   “怎么能说在下身处事外呢?”韩山道,“别忘了敝兄弟受总镖头所托来破此劫案,若最后案子破不了,在下兄弟不说身败名裂,至少脸上没光是真的。”
   正说之间,两人忽见路边一间茶馆内“嗖”地射出一条人影,迅疾地掠至路间,拦在马前两丈远处,大声喝道:“站住!”
   韩山早见到拦路之人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待和牛代棠勒马站定后才看清这身着华丽、佩珠带玉、显是大家闺秀的少女秀眸如星,肤白胜雪,原来是一个容颜极美的女子。只见她银牙紧咬,娥眉微蹙,手中执了一柄三尽多长、剑身微窄的长剑正直直指来。虽脸上带着一股煞气,却仍阻不住其容颜之上那一份难尽描叙的秀美娇艳之色!
   牛代棠和韩山先后下了马来,牛代棠走上一步道:“姑娘是指在下么?”
   那少女咬着牙道:“你可是姓牛?”
   牛代棠道:“不错。”
   那少女又道:“是那飞鹤镖局的总镖头?”
   牛代棠道:“正是牛某。”
   “这就对了。”那少女怒气更胜,道,“我找的就是牛代棠!”
   牛代棠听那少女直呼己名,其状十分无理,不由也怒气暗生,道:“牛某和姑娘素昧平生,姑娘找在下又有何干?”
   那少女哼了一声,道:“少给本小姐装蒜,你丢了我家的的传家之宝,我不找你找谁?”
   “传家之宝?”牛代棠道,“姑娘你。”说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这才知这美丽少女原来是人称剑中一秀、又称为小罗煞的叶府二小姐叶如诗。
   叶府乃扬州数一数二之大户人家,大多扬州之人都要听说过一些有关叶府的情况。叶家两女虽是一胎而生的姐妹,性格却迥然不同。姐姐叶若画温雅文静,平日足出不户,因此知者甚少,而这二小姐叶如诗仗着一身武艺经常闯事撞祸,在扬州却是大大有名,对此牛代棠也有耳闻。叶如诗从小拜扬州城东南不远的蒲云庵浣心师太为师,经其调教至今已是锋芒初露,显示出非凡的天赋。徒弟已然如此,师父自更不待言。浣心师太几乎从未在人前显示过武艺,很多人都是从叶如诗身上才知道浣心师太身负绝艺的。
   忽见叶如诗一抖长剑,喝道:“姓牛的,你还有何话说?”
   牛代棠道:“叶二小姐,你想怎样?”
   叶如诗一瞪眼,道:“你丢了我传家之宝,还问我想怎样?实话告诉你,这件七巧莲花灯仍是我高祖留传至今,这世上根本不会有第二件东西可以代替!你今天完完整整地把它交给我就罢了,若敢说半个不字,先吃本小姐三剑!”
   牛代棠道:“刚刚牛某已去过尊府,就丢失宝物一事。”
   “别说那么多。”叶如诗满脸不快,打断道,“你交还是不交?”
   牛代棠苦笑道:“二小姐这不是为难牛某么?”
   叶如诗沉下脸道:“这么说你是不交了?”
   牛代棠道:“叶二小姐,请容牛某一言:刚才。”
   叶如诗又一次打断道:“废话少说,快还我宝物来!”
   牛代棠道:“难道叶二小姐连话也不肯让牛某说完么?”
   叶如诗冷冷地道:“如此地不谈正题而一再拐三抹四,看样子是不想交了。既然这样,亮兵刃吧,本小姐就是让你死,也要你死个心服口服!”
   牛代棠涩然一笑,暗叹果然是个不分青红皂白、胡搅蛮缠的小罗煞,道:“不论怎么样,宝然总是经我手丢失的,牛某理亏在前,又如何能和叶二小姐动手?二小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叶如诗道:“怎么?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你了吗?看剑!”叱喝声中,跃身一剑向牛代棠胸口刺来。
   眼见这一剑已将刺中,牛代棠却仍不闪不避,叶如诗正值气头之上,丝毫不想后果,只是将剑刺了过去。就在这一瞬之间,旁边忽又伸过来一把剑,轻轻一挑,将叶如诗的剑挑向斜里。叶如诗跳后两步,方看清挑开她剑之人是和牛代棠并骑而行,那个长相十分平凡的少年。
   叶如诗不由冷笑道:“怪不得不肯还手,原来还藏了一个帮凶在旁边。”
   韩山望着叶如诗微微一笑,道:“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怕牛总镖头好心不与叶二小姐动手,二小姐反而将牛总镖头伤了。”
   叶如诗盯着韩山,冷冷道:“你是谁,凭什么来管这档子闲事?”
   韩山道:“在下韩山,受牛总镖头之托来查此失镖一案。今天和牛总镖头结伴去了贵府,现又结伴而回。”
   叶如诗冷声道:“我不管那么多,你既和这姓牛的是一路的,那么你能替他将我家宝物交还,今天的事就算作罢。”
   韩山微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和牛总镖头在一时半会儿之间,只怕是无法交出这件宝物。莫说一时半会儿,纵然十天半月,要做到这一点也是很难。”
   叶如诗恼怒道:“那还说什么?你们一起上,若不肯交还宝物就杀了本姑娘,否则今天你们休想从此地过去!”
   韩山淡然一笑,道:“若叶二小姐想以武定胜负,那么韩山不才,愿陪二小姐过两招,请二小姐指点。只是若有任何失礼之处,还望二小姐多多担待才是。”
   “少贫嘴!”叶如诗踏上一步,猛一展臂,挺剑韩山刺过。
   韩山执剑挡开,跟着还刺一剑。
   叶如诗向后稍退,挥剑撩向韩山小肚子。韩山伸剑去挡时,叶如诗却将剑向下一压,避开韩山的兵刃,改撩为刺探身送剑刺过。
   韩山避过一旁,赞道:“好剑法!”
   叶如诗面有得色,冷哼道:“今天就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识一下本小姐的厉害!”执剑“嗖”地又朝韩山刺去。
   两人出招挡招均不算十分地快,不过叶如诗剑法精奇,收发自如,偶尔发一式精招妙着,倒令人不敢小视。韩山见招拆招,见隙出招,虽叶如诗的攻势并未给他造成任何压力,看上去他却也没有占到一丝一毫的上风。
   斗了数十招后,叶如诗剑势渐渐加快。韩山仿佛周身已尽笼于叶如诗剑势之下,却不显丝毫慌张模样,稳稳地攻挡挪移。叶如诗攻来的每一招每一式,韩山或者轻轻挥一剑两剑便将之挡开,或者微微移一步两步便将之避开,身形步法,出剑收剑一如刚才那样轻柔稳定。
   忽听叶如诗喝道:“接这一招试试!”挺剑刺出。剑到中途,叶如诗手腕一抖,那剑尖忽地一颤,在倏忽间由一化十,闪现出无数银芒,仿如十余个剑尖一同刺了过来般。
   韩山微微一笑,挺剑挡上。“丁丁丁丁”声响之间,叶如诗连逼两步,韩山连退两步,但这一剑终还是被韩山挡开了。
   叶如诗不由微感惊奇,忍不住道:“臭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忽看到了旁边的牛代棠,脸色不禁猛地一沉,咬牙又向韩山道:“莫说只有两下子,就算你有三下子,五下子,一百下子,今天也定要你给本姑娘一个交代!”话音刚落,又一剑刺至韩山胸前。
   韩山仍是不急不躁,轻轻一剑挡了开来。叶如诗剑势愈来愈密,逼得韩山渐渐守多攻少。韩山似乎在不意胜负般,剑上威力总不见有任何增长。若叶如诗剑势紧密,他便多挡几下,多闪几步;若叶如诗剑势稍松,招式中有破绽显现,他就会趁机还手,多反攻数招。只是他的反击总不见成效,似乎根本就奈何不了叶如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