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会志上台之后,场中人已然都明白过来。
浪荡八帅中最聪明者是韩山,最厉害的功夫便是王会志的箭下留情。这手暗器绝技自王会志出道起就未曾失手过,正因它那令人眼炫的威力,才博得了射出就无人能躲的美誉。现如今用之来对付江湖排行榜上所列的武林顶尖高手,不知它还能否继续维持它那不败神话?
宇文贺开既听说过浪荡八帅,自不可避免也要听说过王会志的箭下留情。他望着身前三丈外的王会志一笑,道:“久闻王少侠暗器绝技惊世骇俗,今天小可有幸能一睹神威,就算身死也无憾了。”
王会志淡淡一笑,道:“希望能如宇文先生所言,懂不懂?”
说完,他便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取弓抽箭,搭箭上弦。手臂运力间,便见王会志气势胜山岳不倒,掣其箭羽拉弦崩如满月。
宇文贺开凝视箭尖,只觉一股莫名的凉气不可抑制地由胸腹间涌起,如四周的人一样紧张地瞪着王会志,再也发不出平常那种自信的笑容。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场中的人已都将要窒息一般,王会志就此执箭对准了宇文贺开,却一直未将其射出。宇文贺开未动一下,王会志亦是如此,两人相隔三丈,犹如成了两尊佛像般。
良久之后,宇文贺开在自我强迫之下,终于渐渐放松下来,胸腹间的冷气慢慢逝去,他的嘴角甚至不易令人察觉地又挂上一丝笑容。
王会志却仍是刚才那副模样,整个人好似钢浇铁铸一样纹丝未动。
宇文贺开几乎已全恢复了往常之态,双眼之中的杀气尽敛于内,不露一丝痕迹。甚至他的手已缓缓展作掌刀,准备随时一击而出。稍稍相候,宇文贺开已完全放松下来,心中杀机大起,只一眨眼,便欲扑身而出。
但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一眨眼之间发生了。
宇文贺开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睁开之后,突然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王会志那已上弦的箭竟然不见了!
哪里去了?
宇文贺开心中的一切均已不知不觉地抛却,只是在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当他无意间低头时,才发现那支箭原来已经钉在了他的胸膛上!
而此时仍未感觉到痛的他整个人猛地一搐,仿佛被咬了一口似的霍然弹起便向后摔倒,倒下之后仍未弄明白这一切。
他决未料到他竟给一个身在江湖排行榜之外的后生小子给杀了。
也许更令他感到不甘的是,他对王会志说能一睹箭下留情之神威就是死亦无憾,令人遗憾的是偏偏他什么也没有见着,只看到一支莫名消失的羽箭原来竟是在自己的胸口,以此宣告他生命的终结,宣告这一代魔头的消失。
人们从那如阳光绽而复逝的一箭所带来的惊异之中反应过来后,全场轰天价般响起一阵又一阵如狂浪汹涌的喝彩声来。
净赚早知宇文贺开必不会在王会志手下讨得好去,却仍忍不住合十道:“阿弥陀佛,好一着箭下留情!”
王会志下台后向李永军、韩山、李树生、竺革功、仇朔等抱拳道:“幸不辱命,懂不懂?”
赵东礼叹道:“王少侠箭下留情技神至此,也难怪当得起射出就无人能躲的美誉了。”
王会志一笑,道:“在下纵有灭世绝学,却也不及赵大夫妙手回春济世救人功德无量。赵大夫救我兄弟之情,王会志没齿难忘!懂不懂?”
韩山向王会志和朱攀登道:“你们去做的事怎样了?”
王会志正要回答时朱攀登再也忍不住道:“我惊呆了!就算我没有你那手厉害的功夫,可也不能在你出尽了风头的时候连话也不让我说一句吧?”
众人听了不由都笑出声来,王会志边笑边道:“说实话我并非得意忘形,只是有点儿受宠若惊了,懂不懂?”
朱攀登亦是一笑,向韩山道:“一切都做好了。”
韩山自然明白朱攀登的意思就是丁贝儿已然与杜爱国、丁夫人在中途相逢。
丁啸星和丁贝儿虽是昨日下午走的,但因为坐着马车行速甚缓,到黄昏时分才走了数十里路,当时便在一处集市上投宿,今日早上起程后不到午时便给王会志和朱攀登追上了。
王会志和朱攀登在路上已向人问清从天津到北京的官道仅此一条,追上丁啸星和丁贝儿两人后王朱二人并未露出踪迹,王会志悄悄跟着丁啸星和丁贝儿所乘马车,朱攀登快马加鞭去迎杜爱国。
事情正与他们估计的一样,杜爱国非但请到了丁夫人而且也正由这条路向北京而来,朱攀登迎到杜爱国后先见过了丁夫人。
随同丁夫人一同进京的还有丁大少丁啸日和丁七少丁啸晨。朱攀登引着众人与丁啸星、丁贝儿相逢后,便辞别了众人与王会志急速赶回京城。
初时他们也碰到了母老虎乔大嫂,只因谁也不认识谁,所以王会志和朱攀登也未在意。
此刻已近黄昏,和宇文贺开这十场之拼也已了结,净赚、李永军、韩山、王会志、李树生、岳海涛、朱攀登便与赵东礼、竺革功、仇朔等人相互道别,带着王焕旺离开了葛府,向平安客栈行去。
在会场之内,赵东礼、仇朔几人于净赚等走后各自回棚去了。一开始亦站于场中的乔大嫂、华普信、丁啸风等人在丁佑争与李永军、韩山、李树生三人的拼斗停手之后,除华普信回另一棚外,剩下的都已随丁佑争回了他们原来所坐棚中。除了进行过十场之拼的那座台上宇文贺开那胸前插箭的尸体外,场子之间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任不智向孔畅耳语了几句,而后令家丁抬下宇文贺开的尸体,站起道:“各位,距珍珠大会停止的时间尚有半个时辰,咱们接着这宇文贺开到来之前的情形进行。”
话音一落,一人已由棚中奔出,叫道:“刚刚那场比试还未分出结果,常某再来领教宁兄高招。”
闻言又有一人出棚道:“常兄不必客气,在下随时奉陪。”
这两人正是赤火神鞭常月能和天叉宁希发。
他们两人上台之后,常月能道声“小心”,扬鞭砸去。宁希发挺叉迎上,与常月能又斗作一团。
六手鹤安秀瑜见过李永军、韩山等与宇文贺开这一场纷争之后,突生心灰意懒之感,到任不智处领回自己的银票回棚坐下观起战来,已不复有任何夺笈之想。
刚刚那番火爆热闹的场面已不再现,四周之人一时失了兴致,大都漫不经心地看着常宁二人的拼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