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却无一回答或加以探讨,只是望着岳海涛。
   王焕旺不禁叫了一声“不对不对”,喟然道:“少再做出这种自夸式的提问了。从结果来看,我真替你感到脸红!”
   岳海涛一笑,道:“原来大家是想听一听我的意思。问题既是我提出的,由我来做总结性的回答自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当时设身处地,把我自己设想成劫宝那和尚,想如果是我劫宝,我该怎么办?我思前想后,尽可能考虑到一切因素,哪怕是再微小的,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那和尚埋伏于于家集守株待兔的希望比他跟踪行进择地劫宝的希望要小,甚至小很多。”
   “为什么呢?”李树生忍不住接口问了一句。
   岳海涛大受鼓舞,表情明明有些眉飞色舞,却故用一种很冷静的口气道:“因为守株待兔不可靠。”
   李树生道:“为什么不可靠?”
   岳海涛道:“你想,他若一开始就在于家集一带等候,就不怕飞鹤镖局一行不走这一条路么?”
   李树生想了起,承认道:“相比较之下,确实是跟踪而行再伺机动手要可靠得多。”
   听了李树生的认同,岳海涛更是得意,道:“可是有一个矛盾却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就是牛总镖头曾经一口否决过曾有人跟踪他们之说。牛总镖头多年走镖,武功不论怎样,行走江湖的经验必定极为丰富,他敢说无人跟踪,至少也有**成可信。在这里若换做了别人,就一定会疑惑不解了。为什么那和尚很有可能是跟踪着牛总镖头一行,牛总镖头却说决不会有人跟踪呢?”说完,他微移目光,向李树生望去。
   看到岳海涛仿佛提示似的眼神,李树生不知不觉地道:“是呀,为什么?”
   “在别人而言,或许大为疑惑。”岳海涛斩钉截铁地道,“但在我岳海涛看来,要解决这样的矛盾却是易如反掌!”
   李树生道:“你是如何解决的?”
   岳海涛道:“我只稍稍一想,便立刻想通了那和尚是如何跟踪飞鹤镖局一行而不被发现的。只要用此办法,就是任一个人,跟踪起来也必不会被发现。”
   李树生道:“什么办法?”
   岳海涛道:“那和尚既知道飞鹤镖局所运送的镖物是七巧莲花灯,对其它的一些情况必也知之甚详。这其中定然包括飞鹤镖局送宝的目的地。不管那和尚是从何时跟踪上牛总镖头一行的,只要他知道自己跟踪的人要去哪里,那他只要也按跟得上牛总镖头他们的速度朝此方向行进,和牛总镖头他们总相隔一日路程,打尖投宿时弄清飞鹤镖局确实刚刚由此经过,保证不和牛总镖头他们碰面也不会走上不同的道路,岂非既达到了跟踪的目的,又决不会被发现他在跟踪么?到了他认为合适的时候,加速超过牛总镖头他们少许路程等候着将宝物夺下,岂非万无一失?”
   李树生想明白后,兴奋地道:“海涛说得对极了!这的确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好法子。”
   岳海涛得意洋洋地道:“任他再狡诈,我也不害怕;任他奸似鬼,也要被我揪住狐狸尾;任他千算万算,冥思苦想,有我岳海涛智高一筹,妙计策划,终究会教他难逃劫数,落入法网!”
   王会志道:“说了半天,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你们又是如何做的?”
   岳海涛道:“你们还记得二加一曾向牛总镖头索要了一份他们行镖过程中每一日打尖投宿的客栈饭店的清单,我便按此单记载,由于家集开始,一家家地询问下去,果然被我算中了!离开于家集之后便能得知确实有人曾在牛总镖头一行过后问起过他们的行踪。这一路问下来,十有七八都是如此,剩下的二三成大部分也都是记不清了,真正否认了这一点的却是没有。”
   李永军瞪着岳海涛道:“你还记得二加一给你的那份清单?人家早就料了这一点,你却在今天还厚颜无耻地吹嘘说是你所计算到的,你真他奶奶的不嫌丢人!”
   岳海涛道:“那份饭店的清单确实是二加一向牛总镖头索要的不假,但我岳海涛聪明过人、智多计广,想到那劫宝的和尚所使之手段却并非靠着别人的提示。我不辞劳苦,万里奔波的岳海涛能打探出那和尚的行踪更是全凭自己这一腔热血、无数汗水。”
   王焕旺再也按捺不住,怒道:“不对不对,我还没有死!”
   岳海涛忙道:“当然,离了焕旺的协助,我肯定还能获得同样的结果,不过必会付出更多的心血方行。所以不管怎样,焕旺也是有一定功劳的。”
   韩山道:“你们打探到的跟踪牛总镖头一行之人是什么样子?”
   岳海涛道:“我们每行三四日,探得那人的相貌打扮便要变化一番,而且和前面所打听到的决无相同之处。有时那人像做生意的商人,有时是一个游山玩水的名士般的人物,有时则成了独身行路的朝廷军官。每当这其中一种身份出现时,其他的则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由此我们敢确定这么多的身份其实都只是一人所扮,我们打探这一路,那厮的身份竟变换了五次之多!初时我们所设想的那和尚在劫宝时乃是易容装成了和尚的模样,现在完全可以认定是千真万确的了。他一路易容跟踪,到了于家集附近后超过牛总镖头他们,于旷野中又装作一名僧人出手将镖劫去,然后化装逃遁。这人既懂易容术,要想多换几次身份,当然极为容易。由此也可看出,他为了不暴露自己,是多么地煞费苦心!不过任他再变化万千,也决计逃不出我岳海涛的法眼!”
   李永军道:“听你的意思,到最后你们终究还是未能查到那劫宝之人的真实身份了?”
   岳海涛道:“眼下或许还没有,但这决非已到了最后!”
   韩山向岳海涛和王焕旺道:“你们按此线索一直查到了什么地方?”
   岳海涛道:“离扬州之界不远方无了这方面的消息。”
   韩山道:“这意思也就是牛总镖头等一离开扬州,那人就跟踪上他们了?”
   岳海涛道:“事实必是如此!”
   王会志忽道:“在离扬州不远处海涛和焕旺的线索虽断了,我和永军却意外地有了一个奇异的新发现,懂不懂?”
   一听“奇异”二字,李树生的心不由一动,道:“什么新发现?”
   王会志道:“那日傍晚我们寻客栈投宿,随便找了一家进去一看,店中有两个人正在大吃大喝。老实说这当算行这一路最大的意外了。你们猜这二人是谁?”
   李树生迫不及待地道:“是谁?”
   王会志一指岳海涛和王焕旺,忍住笑道:“就是这两个家伙,懂不懂?”
   李永军等“轰”地大笑,李树生想明白后,不由也大笑出口。王焕旺边笑边道:“不对不对,这应该是我们相互发现了一个共同的意外才对。”
   等大伙儿等下笑后,李永军向韩山道:“当初你派某家四人分两路去打探情况,现在兄弟几个都已经回来了,所打探到的也都对你说了,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呢?”
   韩山微笑道:“先别说下一步,把我们目前掌握的总结一下再说。”
   岳海涛点点头道:“那就先谈谈你的看法,如果有什么不对或不足之处,我自会纠正或补充的。”
   韩山望着李永军等道:“从你们四人所探到的情况,咱们可以做出如下的推论:第一,劫持兰州曲公子之人指定要曲家拿七巧莲花灯来赎人,而七巧莲花灯在送往兰州的路上被劫去,由于这两桩事情太过凑巧,兼之七巧莲花灯被劫之后曲公子便被放回,我们可以断定这两件事是同一伙人干的。通过这些又可认定劫宝之人对叶府的情况十分熟悉,才会想出用这种方式来获得此宝物。第二,从永军和会志所讲的,给曲公子送饭的一直都只是一个人,有时曲公子连饭都吃不上的情况可以看出,劫持曲公子的和劫去七巧莲花灯的一样,也是只有一人。也就是说,参与这一绑架和劫宝事件的只有两个人。第三,劫宝之人精通易容术。这一点海涛和焕旺说得再清楚不过了。第四,那劫宝之人是在牛总镖头一行出了扬州地界便跟踪上他们的,而且最后劫宝时他十分容易便从马鞍中找到了七巧莲花灯。不论他对此是否本就知情,要打探到这一点,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我敢认定这劫宝之人就算不是扬州人士,也必定在此居住已久,这样才有机会和时间来探出这么多本不该他知道的情况。而这一点又正好和他十分熟悉叶府内幕一事相符合。最后还有一点就不是那么明确了。我隐隐觉得这劫宝人所做下的这一番事似乎并不是仅仅为了获得七巧莲花灯那么简单,这中间另有内情所在。或者说他另有打算,劫持七巧莲花灯只是整件事中的一个步骤,又或他所设的正是一箭双雕之计,既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劫得了七巧莲花灯。”
   听了韩山所说的最后一点,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太明白,王焕旺问道:“为什么?”
   韩山道:“因为他所设的这一劫案之计太过大费周折!为了这一件叶门至宝,这人竟去劫持了叶夫人千里之外一房亲戚之子来索取宝物,这本身就有些不太合乎情理,而他竟在叶府委托飞鹤镖局送宝之后于途中又将宝物劫去,这一点就更有些让人想不通了。这样一来,至少他又立下了一门非同小可的对头。细细想来,这劫宝人这一番作为使得曲公子的被劫更像一个诱饵,一个十分严密的连环计划中的一个步骤!”
   众人听了都未说什么,只是品味着韩山的话,并且都有认同之意。
   韩山却突地话锋一转,微笑着又道:“当然,这些都只是我根据整件事中的一些不太正常之处所做出的个人判断,有可能事情并不像我所想像的那样。劫宝人劫宝并无他意,他这么做也许是因为他的思想本身就有些古怪,又或他是出于小心之故才做出这样稍显荒唐、不太合情理的举措来。”
   王会志道:“眼下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韩山道:“现在有一点不太乐观的是,你们所提供的东西使我感觉我的思路似乎是错的。也就是说这件劫案并不一定和虎彪势力中人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