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诗又瞪了宣翔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和韩山走到船舷边处。他们所乘那船这时已靠了过来,般娘将踏板搭在两条船的入口处,两人先后回到自己所乘船上。
   叶如诗向船娘喊了一声“开船,回去”,然后气冲冲地进了舱中。韩山也进了舱中后,般正掉过头来,很快便摆正船身向来处划去。
   由窗户望着宣翔的船越来越远,叶如诗忽向韩山道:“刚才你在做什么?”
   韩山自明白叶如诗所指,微笑道:“我自是在劝架了。”
   叶如诗道:“你劝架为什么劝得那么奇怪?”
   韩山道:“怎么了?”
   叶如诗道:“你难道不能喊我住手吗?为何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冲上去将大表哥拖过一边?”
   韩山微一耸肩,笑道:“我喊你住手,你就住手吗?”
   叶如诗回想到刚才,料知自己确不住手,不过口中却不肯认输,道:“你没试过,又怎知我不会住手?”
   韩山道:“喊也好不喊也好,只要能使你们停下来便可。你大表哥虽有些过分,你冲上便执剑去刺人家,却也不太合适。”
   叶如诗气仍不消,道:“你要我如何做?软语恳求或温言相劝让他别再这样吗?”
   韩山道:“不管是劝说还是教训,你最终的目的是希望你大表哥能改了那些恶习好好地做人。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若真的要让他改正,也要想一个妥善的法子才行。这样贸然冲上去和他打一架是妥善的法子吗?”
   叶如诗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韩山又道:“一切自有天定,你也不必太过为此挂怀。多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情,心情肯定就不一样了。比方说,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叶如诗“呸”地啐了一口,红着脸道:“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么?”反驳这一句后,她对韩山的玩笑仍感害羞,忍不住擂粉拳又捶了韩山两下。
   又说笑了两句,叶如诗很快将刚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上了岸后,韩山看天色已晚,提出送叶如诗回去,叶如诗正欲和韩山多呆一会儿,两人便一起又来到叶府门前,道了声别,韩山目送叶如诗进府后,方回了飞鹤镖局。
   李树生、岳海涛、王焕旺、朱攀登、杜爱国皆已入睡,韩山不想打扰他们,轻轻回房亦休息去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韩山起床洗漱后见到李树生等皆已穿戴整齐,连最爱睡懒觉的岳海涛业已如此。杜爱国问及昨日游保障湖之事,韩山简单说了说。说完正好牛代棠派人来请他们用膳,六人便过去和牛代棠一同吃了早饭。
   又回到住处,朱攀登向韩山道:“老晕鸡留在这里和你在一起,我们几个去调查。飞鹤镖局的镖师,今日再查一下就可全部查完。”
   韩山道:“我等你们的消息。”
   岳海涛等走后,韩山坐在屋中回想着昨日的事。想了半晌,他忽站起向李树生道:“老晕鸡,走,咱们找牛总镖头去。”
   李树生道:“找牛总镖头干什么?”虽不明白,还是先站了起来。
   韩山微笑道:“一直呆在屋里,你不觉得闷吗?找牛总镖头哪怕什么也不干,和他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也是好的。”
   到前面找到牛代棠后,三人先说了几句闲话,韩山忽提议道:“在下兄弟在此间住了这么久,还未好好观赏过贵局景色,不如牛总镖头带我们四下走走,也算稍解闲闷。”
   牛代棠笑道:“简陋之地,有何景色可言?二位少侠若有兴致,咱们前后转转也行。”
   韩山便和李树生随牛代棠出厅,缓步在飞鹤镖局中四处走动了一番。
   飞鹤镖局决无叶府那般富贵大气,房多地阔。牛代棠领韩山和李树生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对各处情形李韩二人皆未过多注目。
   但凡习武之家,都必有个习武之处,飞鹤镖局也不例外。到了飞鹤镖局的练武厅外,韩山停脚道:“这里一定是贵局中人日常练习武艺的地方了。”
   牛代棠道:“牛某等技艺粗浅,也就是日常在此温顾一下,以免日久而疏。二位不嫌弃,咱们进去坐坐。”
   韩山道:“好。”和李树生随牛代棠一同进了厅中。
   中堂之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武字,下面对着厅门口摆了五张太师椅。厅两边摆了两副兵器架,上面插着刀叉枪棍等长兵刃,墙上还挂了无数单刀、剑、双钩等武器。厅中一大块阔地,铺了一张大红地毯,同可容二三十人同时练武。
   牛代棠引韩山和李树生到椅上坐下,聊了几句后,韩山忽微微一笑,抱拳道:“牛总镖头,此刻别无他事,不如咱们来切磋切磋如何?”
   牛代棠未料到韩山会有此言,一时未反应过来,道:“切磋?”
   韩山微笑道:“只当是闲耍解闷,咱们随便过上两招,点到为止即可。”
   牛代棠明白韩山之意后仍觉突然,犹豫着道:“这。”
   韩山站起道:“来来来,牛总镖头不必客气,仅仅是演练一下功夫而已,你我都不必太过拘束。”
   牛代棠只好跟着起身道:“只是牛某技艺低下,决非韩少侠三合之敌,这还有何可比试的?”
   韩山微笑道:“在下决无争强夺胜、一较高下之意,只不过兴致所来,想和牛总镖头对练几招。牛总镖头不必有太多顾虑。”一边说一边走向场中。
   牛代棠虽不想比,但见推脱不掉,便点头道:“那好,牛某便大胆献丑,陪韩少侠试练试练。”说完,到一边墙上取了一把单刀下来。
   韩山待牛代棠走至场心后亦取出腰间所悬长剑,向牛代棠道:“牛总镖头,请。”
   牛代棠道:“请。”向韩山一抱拳,又叫声“得罪”,冲上一刀斜劈而过。
   韩山退后一步,挥剑格开。
   刀剑交击中,牛代棠只觉韩山剑上似毫无力量般,但自己劈这一刀被韩山剑身所格,虽非反弹而出,却也不由自主便转了方向滑过一旁,不由暗暗心惊。
   韩山一笑,道:“牛总镖头小心。”顺手一剑朝牛代棠左肩刺来。
   牛代棠侧身一躲,抡刀反砍而出。韩山疾速回身避过一刀,回势不减转至刀后扬手朝牛代棠连刺三剑。虽只是切磋技艺,但牛代棠见韩山剑法精奇,来去不着痕迹,决不敢有一丝大意之心,执刀连挡三刀。
   韩山三剑皆被挡开,不待牛代棠反攻便又刺一剑。牛代棠观这一剑柔若清风却势快如电,心下不禁称奇,执刀挡上。未料韩山剑至中途,身子一侧剑身忽横移一尺,竟由牛代棠刀下钻过刺向其胸膛。
   牛代棠收刀不及,急急移身向右。那一剑终以二分之差由牛代棠身旁刺空。牛代棠移身不停,一直躲到了六尺开外。
   虽这一剑最终被躲开,但牛代棠躲剑之时已显示出匆忙之态,而这时不过拼了五**。牛代棠暗叫好险,同时也敬佩韩山剑去变幻无方,确是惊人之至。
   韩山并未乘势追击,而是待牛代棠稳住身形后方送剑又一次攻上。
   两人一来一往,很快拼了数十招过去。韩山从这半晌的比试中看出牛代棠的功夫和叶如诗相差无几,只是内力雄厚一些罢了。牛代棠走镖多年,生平与人对阵近百仗,可说经验丰富。他察觉到韩山根本未出全力,否则自己这时很有可能已然受制落败了。
   又拼了十多招,牛代棠虽自知远非韩山之敌,但一股争胜之心还是在心中升起。他想若在人家未显实力之况下仍然落败,那就太过丢脸了。抱着拼个不胜不负以保颜面之心,牛代棠运足全力,喝一声暴起一刀朝韩山砍过。
   韩山道:“来得好!”扬剑上挡。
   刀剑一碰,牛代棠忽觉韩山剑上一股极大之柔力传来,自己这一刀仿若砍在了棉花堆中般,未被磕开却被剑锋所阻,再也砍不下一分一毫。
   牛代棠料不到韩山随手一剑便架住了自己这全力一刀,不禁呆在当地。
   韩山忽微微一笑,道:“说实话在下认为牛总镖头刀法虽不足在江湖中称雄,不过刚强劲疾,刀势多变,自有独到之处。韩山对此佩服不已。”缓缓收力撤剑退后两步。
   这“刚强劲疾,刀势多变”八个字是韩山通过刚才数十招的比拼观察所得,却对牛代棠刀法的特色形容得**不离十。牛代棠听了心中甚是受用,一时忘了自己在比试过程中所显劣势,收了刀由衷赞道:“韩少侠剑法神奇,内力惊人,牛某自叹远远不如,惭愧,惭愧!”
   韩山道:“牛总镖头对韩山太过高赞了。”一边谦让一边和牛代棠到椅上坐下。
   李树生在旁边道:“你们打得很好看,不过都一直未出全力,使得这场比武稍久精彩。”
   牛代棠忙道:“哪里,韩少侠肯定是隐藏实力未露,牛某却实实是出了全力的。”
   韩山道:“咱们这一比可说是以武会友,又非舍命相杀,牛总镖头决不会真的豁出一切来跟在下打。所以不管怎么说,你的真本事必未完全显示出来。”
   牛代棠细想了一下,发现由始至终除最后那一刀外,其余自己仅仅做到了认真对敌,确未抛舍一切全力和韩山一拼。如此一想,心中虽更高兴,口上还是谦逊着道:“或许韩少侠言之有理,不过这一战不论怎样,牛某自知决非韩少侠之敌手。”
   韩山一笑,换话题和牛代棠又聊起别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