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到九点才起床,我的工作时间是十一点到下午两点,另一段就是下午五点到八点,所以有很多的空闲时间。刷了牙洗了脸我又坐到电脑旁,写我的心事。人现在变的很奇怪,有些事可以对电脑说却不可以对人说,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防范意识。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在抱怨这个社会的同时却不自觉的按照它去做。在十点五十五分时候我准时到达店里,此时店里的客人还不多,几桌客人分散的坐在大堂里,低声细语着。我在桌间的过道里慢慢的走,等待客人的召唤。“你好,还记得我吗?“桌边的一个客人突然抬头看我。“你怎么在这?”我真的没想到殷涪涪会到这里来吃饭。“这是我们的缘分啊”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我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复。“我就在附近工作,”算是回答了我的问话吧。“哦”我已经找不到话说,准备离开。“下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算是感谢”她在我转身的时候突然说。我茫然了一下,本想推脱有事,还想说些漂亮的场面话,可是一见到她那眼神,“好的”就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口。那种眼神总是会让我想起素学姐,那种期待,那种鼓励。素学姐教我跳舞的时候,素学姐把我拉进热闹的人群的时候,给我的也是这种眼神,让人无法抗拒。“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她疑惑地看着我。“没没怎么,”我忙掩饰,我怎么可以对一个只有二面之缘的女孩说出我此时的内心感受呢?i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在我转身的那一刻,她突然问我
“靳生”我回到。
素学姐从来没喊过我靳生的,她总是喊寄生
“素学姐,那个字念JIN哦“刚开始我每次都要跟着纠正,
久了我终于放弃。因为我发现想改变以前学生物的素学姐的发音比让我改个名字要困难的多。
“寄生,你知道寄生都是需要寄主的吧?你的寄主呢?”素学姐这样问我的时候,我楞了一下。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傻瓜”她嗔笑着望着我摇了摇头。
一时素学姐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茶杯。我也低着头看茶杯,一片片茶叶漂浮在上面,下面某些杂质在飞快的运动着,似乎要冲脱茶水的束缚,还有一些在彼此撞击着,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后边退。“学弟,在看什么呢?”素学姐看着我。“在看杂质打架”我有些揶揄。“是吗?”她还是一脸微笑的看我,丝毫不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们就好象杂质,顶撞的越厉害,彼此退离的也就越远”我黯然,最近总是胡思乱想,我甩了甩头,尽量让自己回到这个现实中来。学姐从那时起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仿佛一直在思索着什么,表情空洞而茫然。下午四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现在可以出来吗?”我一听就知道是涪涪的声音。“好啊,我马上去找你。你在哪?”“浣花缘”接着她告诉我具体的地址,只是离我工作的地方不太远的一个小店,店主是两个年轻的姑娘,我进去的时候她们冲我微微笑了笑。“怎么样,这里的气氛不错吧?”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仍穿着我第一次见她时那件米黄色外套配牛仔。她微笑的看我,我仍是原来的那一套衣服。“怎么第一次和女孩吃饭,就穿着这么随便呢?”
我知道这样穿对了她的脾气。
这也是素学姐告诉我的“寄生,记得以后和女孩子约会的时候,不必刻意穿着,保持本色就好”“是吗?可这是我最好的一套衣服了,另外我也怕换了你就认不出我了”我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女孩子面前哭穷可是男人大忌啊”“我又没打算追你”当然这只是我在心里说的话,如果说出来,我会对我还能不能再回到我那小窝产生严重怀疑。我们点了三个菜,不久就上齐了。侍者旋转着身躯把菜端上来的时候,我突然有种错觉,这是那种学姐跳过的舞步,只是我再也想不起来。“你怎么会一个人住呢?没和父母在一起吗?”我终于还是问出了我第一次的困惑。“当然有我这样做的理由”她淡淡的说,好象是回答了我的问话,但除了让我更糊涂,别的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但是我也没有笨到连她不想说都看不出来
于是我识趣的停止了这个问题“那你怎么会到台北来呢?”我的原因当然很简单也很现实,想找份好点的工作而已。“店主是一对姐妹吧,都很可爱啊!”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是吗?确切的说她们是两个孤儿”她特意强调了“两个”。她们不是亲姐妹。可是她们的神态,她们相互间的眼神,即使她们的外貌都很像。“估计其中有一个肯定是另一个女孩的爸爸的私生女”我压低了声音告诉她这个秘密。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一伸舌头再也不敢说话,没想到我这个一向不喜欢说话的人第一次出口不逊就吃憋。她低头吃饭,再也不看我,我闷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呢?为什么今天我会说出如许的话,这不是我啊。我呢?我到哪里去了呢?这只能归于一种解释,我不知不觉间被晚萧传染了他的冷笑话。冷晚萧是在我工作的店里唯一和我说工作以外的话的人,据说他对谁都这样,好开同事的玩笑。“第一次做这活吗?”我刚到店里的时候他就凑上来。我点了下头。他左右看了一眼,悄声对我说:“看到那个70A的女人了吗?以后在她面前千万不要说A,那是她的禁忌”。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深深的点了点头,可是第一天我就遇到了麻烦,我需要向她报的顾客评分表里面有一大堆字母,有别的倒无所谓,偏偏有一大堆A,最后我向她解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被铺天盖地的训了半天才放我出来。而晚萧却已经笑的连小便都快失禁了。
后来才知,主管根本就没这个禁忌,只是他知道我今天要报的表里面有一大堆A,就开我玩笑的,虽然后来他受到了大家的一致惩罚,可是他还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无可奈何。“在想什么呢?这么好笑!”她一抬头就捕捉到了我嘴角的笑意。“没……没什么”我忙掩饰。她又瞪了我一眼。我赶紧说,“我想起了我的一个同事,我刚才说出那句话,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被他传染了……“接着我跟她说了那天的事。她微微一笑,甚至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是素学姐,她此时的笑声肯定会引起所有顾客的侧目。“我知道,你并不是这样的人”她像对自己说又象是对我说
我没有接话,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接
这是个和我一样的人吧?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开开玩笑。露露笑脸,可是只有自己的时候却总是让自己陷入悲哀的境地,有没有悲哀的事情发生对我们的影响都不是很大,这是我们天生的性格悲哀。素学姐的事也只是让我更加悲哀而已,只是有程度上的差别却没有本质上的,或许当初如果能继续到现在,会发生质变,可惜,这终究是或许,无法改变的时候,我会把这一切归咎于命。
吃完了饭,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两姐妹中的一个突然悄悄拉住我说:“你是她男朋友吧?她都等你三年了呢,怎么现在才回来的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他不是的”“幸好”涪涪此时转身说道,语气中突然没有一丝的感情。性格的悲哀原来只是伤心事的累加罢了,环境的刺激再加上我们性格的逆来顺受,于是一切都变成了灰色。
“你要好好照顾她哦,要知道你是除他之外第一个和她一起到我们店来的哦,只可惜我没有见到她原来的男朋友怎样,值得一个女人浪费三年最宝贵的时光去等待”两姐妹中的一个在我临走的时候又悄悄对我说。我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我也终于可以大概的猜出,她一个人住的原因
在等那个人吧?
但更多的困惑也缠绕在了我的脑海中
为什么三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出现
是早已分道扬镳,而她仍痴心不改还是织女牛郎,鹊桥尚未搭成又抑或是别的什么更悲伤的事情
只是,我不知道我能否实现对那姐妹俩的承诺彼此只有相互存在于对方心中,才能做到毫无做作的关怀,可是我们是否已成为朋友?仅是三面之缘而已。“怎么样?今天吃的还好吗?”她说的时候全不是为着那种一般意义上的客套。一般主人等客人吃完要走的时候,总是说饭菜简陋,招待不周之类的话,只是场面上的客套,饭菜再好,招待再周全,这些话还是要说,不知道是不是只是为了表面的文明而已。但我感觉的到,涪涪的话不是因为客套,而是出自内心。“很好,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愉快的一餐了,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此时我真恨自己以前没有好好的进行措辞训练,以致现在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去表达我的感激。她微微笑了起来,那种很满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