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素学姐上班的日子里,我便带着黑儿玩耍,一遍遍的走着素学姐曾经出现的地方,试图用她的心态去感受那寂寥的滋味,在我身上所能感受到的寂寞在她身上是应该放大十倍百倍的。
大约一星期的时间,素学姐的公司也开始放年假。
素学姐跟她的父母说明了情况之后便坐上了去我家的车。
那时和现在坐的是同一趟车,只是那时出双入对,而此时却形单影只。有几次在梦里我仿佛又坐上了这列车,素学姐坐在我的旁边,沿途掠过的花草树木的影子都可以引起她长时间的感叹,疲劳的时候,她就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每次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感觉疲倦起来,昏昏欲睡,当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素学姐却已不在我的身边,剩下的不是陌生的脸庞便是冰冷的空气,泪水就这样流下来,打湿了一个个无眠的夜。”叔叔,叔叔,你怎么哭了?“对坐的一个约七八岁的小孩子摇晃着我喊到,我晃了晃头扫视了一下,才发现附近的人都在注视着我。
“叔叔没哭啊,只是被风迷了眼了”我抚摩了一下那孩子的脸轻轻的说道。
“妈妈,为什么我没有觉到风呢?”他似乎理解不了我的话,我那时才注意到车窗都关的很严实,并不会有可以迷眼的风,我只好对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风过去了啊,所以你感觉不到了”他称做妈妈的那个女人看了我一眼,转头跟他说到。
“那……叔叔,给你这个,我最喜欢的糖,吃了它你就不会觉得那么难受了”他伸着小手递给我一个包装的异常漂亮的糖。
“恩,谢谢你小朋友,叔叔已经好了,你吃吧“我尽量温柔可亲的跟他说到。
小孩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的妈妈阻止了。”叔叔要休息呢,我们让叔叔休息好不好呢?“他妈妈哄到,他很乖巧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不好意思,他很调皮“他妈妈笑了笑说到。”很可爱啊”我也回应的笑了笑。说过这句话之后我们不再说话,我又微微闭上了眼睛。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发亮,而对面的母子却已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已经下了车,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那颗包装的异常漂亮的糖,可爱的孩子他终究还是把糖留给了我,我拿着那颗糖愣愣的出神,可爱的孩子愿你永远健康,我默默的祝福着把糖放在了口袋里。
车已慢慢的靠近我的家乡,不到一年的时间这里似乎又发生了很多变化,与我印象中的地方有很多地方已经无法重合。
下了车,换乘巴士大约一小时的路程,我终于看到了我的村庄,我的父母以及妹妹已经等在了那里。
“爸,妈,”我喊了声走了过去。爸爸忙接过我的包,放在机车上。
虽然天已经亮了,但是时间尚早,村庄里只有寥寥的几位老人起来晨练。
“妈,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我搀着妈妈的胳膊慢慢的望家走。
“没事,都是老毛病了,你看你回来了我的病也好了”妈妈为了证明她的话快速的走了几步,但是已可以明显的看出蹒跚,透过帽檐露出的发迹已大多花白,看看前面为了和我们一起走而努力推车的父亲,同样已显得很苍老,我甚至可以听到他呼呼大喘气的声音,岁月毫不留情的侵蚀着他们的身体,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似乎仍是那么轻轻便可以把我抛过头顶的强壮汉子,而母亲也仍是那个贤惠年轻的女子。
仿佛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时间,他们瞬间已变的苍老,时光在这段光阴里似乎按了快进。曾经在网上看过一段计算,说的是外出的子女,如果我们每年回家看父母的时间是五天,父母还可以活20年,那我们和父母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仅仅只有100天,去除黑夜,还有50天,再去除我们各样的私事所占掉的时间,最多还有30天的时间。这样想一想,我们还强求什么,我们又应该去做些什么还不是很清楚的事吗?
我示意着妹妹扶着母亲,我赶上去帮父亲推着机车。父亲回头看了看发现是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我想我的性格是随父亲的,都不大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回到家我的房间已被收拾的很干净,各种物品还是在我走前的位置没有少许的移动。
“妈妈每天都帮你打扫房间,随便你哪天回来都好住”妹妹悄悄的告诉我,“还不准我随便动你的东西呢”
“又长高了嘛,成大姑娘了”妹妹正处于青春期,身体发育的很快。
在这样的时刻我只想让妹妹停止这个话题,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流下泪来,是的,即使在平时,父母已为我忍受了许多的苦,而在这几年里面,我却从没有顾及他们的感受,只看到自己的伤及无助。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状况会在父母那里放大多少,会沉重多少。
和妹妹随便聊了聊,打听着在这个小村庄所发生的对我来说算的上的新闻。
“海子昨晚还在这呢,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坏了,你上次回来他没能见到你,说很遗憾的,这次终于可以见上一面了”妹妹跟我说到。
海子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因为我的沉闷,我的朋友并不多,海子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他听说了你的事,他……”妹妹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
“他怎么样?还好吗?”我改问海子的情况,制止妹妹再说下去。
“他还好吧,结了婚,有了孩子,在县城开了一个店”妹妹简单的给我介绍着。
“他都有孩子了?”
“是啊,所以爸爸妈妈都有些急了”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我发现无论说到什么,我总是显得和他们格格不入,聊到过去的生活我不想面对,聊到我的伙伴,我不想面对我的婚姻,更不用提孩子,在外漂泊的时候,我可以刻意的不用去想这些问题,可是一旦回到家里,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却再也无法逃避,所谈到的,所要经历的,都和这些脱不了干系。
妈妈此时叫我们去吃饭,刚好让我有机会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
满桌的都是我喜欢的东西,我知道有些东西都是母亲很早就开始准备的,我还没有吃几口,海子已经大叫着跑了进来。
穿着西装却脱不了儿时的影子,蹦跳的像个孩子,
“寄生,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太不够朋友了啊”海子刚坐下便开始埋怨。
“他事情太多,你别责怪他了啊”我还没有说话,妈妈已抢先帮我回到,她是怕海子口无遮拦的提到不该提的事情吧?
“好吧,这次就饶过你了,不过以后要保证多联系啊”海子很听话的停止了埋怨,转换了话题。
我点了点头,但我想我的这种心理或者说这种性格怕是永远都改不了了,多亲密的朋友,一旦分离,我都很少去联系,我已经忘记了还有电话联系的这个方式,人已经不再在一起,电话联系的再多,似乎一切也都是空头的想象,没有一点实质的东西,这是我社交的悲哀吧?或者对于我这样的寄生来说,身边的人对我来说更像一个个的寄主,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亲密只是因为我在从他们的身上汲取着营养,分离之后,我找到了新的寄主,他们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个过往,只是一段回忆,如果我对一个寄主产生了感情,那将是一件悲哀的事,这个我早就说过,但不知道我对那么多曾经关系亲密的朋友都没有产生过多深刻多长久的感情,是不是一件更悲哀的事?
饭后,我和海子一起爬到后面的山上,看我们当初栽下的小树,现在已经长的很大。还有那破败的小屋,也是我们曾经的战场,那些小灶,那些石头,都有着我们童年时代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也幸好因为现在的生活水平飞快提高,现在的孩子再不会对我们那时候的所谓玩具产生兴趣,这些东西才得以保留下来,我们也才得以有这样一个可以缅怀过去美好的地方。
这个战场保持的很完整,完整的连灶底下还没有完全燃尽的树枝还在那里。
而那树枝,是当初素学姐曾经到过这里的最有力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