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寿诞的前夕,我们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小合唱中我让小十七进行了一段诗朗诵,既然这小家伙这么爱表现,我就给他一个单独表现的机会。彩排的效果我很满意,于是紧张又激动的等着第二天的正式演出。
   万寿宴这天,我让宫里的“化妆师”们给我的小演员化了妆,女孩子们统统扎两个羊角辫,穿红色的碎花衣裤,手里拿着一只金黄色的稻穗。小男孩则是将头发扎成书童模样,然后身上挎着一个布包。哈哈,我对自己设计的造型非常满意。
   几轮献礼和表演过后,轮到我的小演员们登台了。我在台下的侧边站着,一边安排这乐队何时起音乐,一边小声的打着拍子提示小朋友们动作。拾稻穗的小姑娘我自然是安排的知琴当主跳,小模样一打扮更加的俊俏,动作也乖巧。接着是小儿郎们上场,表演的也很成功。最后十四个小朋友排成两排一个弧形,开始小合唱加诗朗诵。小十七站在最中间的位置,走上前一步,声情并茂的诵读着。最后他们一起跪下扣头,并说道:“祝皇阿玛(玛法)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上看完了这段表演之后,龙颜大悦,说道:“表演的好!这是朕看过的最别出心裁的表演了,有新意也有诚意。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统统有赏!”说完便又对身边的徐公公说了行赏的事情。小朋友统统被表扬了一番,自然是很开心,都一蹦一跳的退了场。好在没有人发现我在台下,我也赶紧跟着下来了。
   皇上大概猜这样的表演只有我能想出来,遂又问九阿哥:“这节目是谁安排的啊?”
   我听到皇上的发问,不由自主的走慢了一些,只听九阿哥回答说:“回皇阿玛,这都是惠贵人宫里的落瑶教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下皇上不会又要宣见我吧。
   果然,徐公公前来传话说皇上要召见我,我便跟着他来到皇上这里。见到皇上赶忙行了礼,他老人家开口问道:“刚刚表演节目的时候,可是你站在台下张牙舞爪的啊?”
   我那是在指挥节目,哪里有张牙舞爪这么夸张。我回答道:“回禀皇上,刚才小的是在提示阿哥和格格们,他们年纪小,怕他们会出错。”
   “哦,是吗?看你还挺认真啊。这表演花了多长时间啊?”皇上又问
   “回皇上,一个月。”我说道
   皇上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一下,说:“恩,为了朕的寿宴你还挺费心思啊,这一点很难得。不过,你怎么老是对这些唱唱跳跳的东西这么在行啊?你上次跟朕说的回去学字、学琴,可都学了吗?”
   果然还是问到了这两件事情啊,光是排练就花了我全部的经历了,哪有时间去练字、学琴啊。我战战兢兢的回答,“回禀皇上,奴婢没琴。”
   我本想说奴婢没有练琴,结果说成了没有琴。这一失误不要紧,可这话听起来好像在讨赏一般。
   皇上一听哈哈大笑,对我说道:“你还学会跟朕讨赏了啊。”
   我顿时惊了一下,连忙解释:“奴婢不是在讨赏,只是近日忙于表演的事情,实在没有时间练字、学琴。”
   今天是皇上的寿宴,他老人家自然心情大好,所以也没有再跟我计较,便对我说道:“罢了,没有学琴朕也不会怪究,今日这表演你自然功不可没,既然刚刚你说自己没有琴,那朕就赏你一把古琴。以后可要好好练琴啊。”说完便让徐公公取出一把古琴交给我。
   徐公公在我耳边提示说:“姑娘好福气啊,这可一直都是皇上最喜欢的古琴。”
   我连忙跪在地上接过琴叩谢说:“奴婢叩谢皇上恩典。”
   万寿宴结束后,妃嫔、皇子悉数回了各自寝宫。我坐在自己房间里抚摸着皇上赏赐的那把古琴,心里激动万分。没想到排练一个节目还能得到如此丰厚的赏赐,看来我以后得刻苦一点,好好练琴,不能辜负了皇上的心意啊。
   寿宴之后,宫里便没有什么大事了,一切又都恢复的平静。我继续和月儿姐姐在德阳宫轮流当值,不当值的时候,就学着写写毛笔字,练练琴什么的,也算是修身养性了吧。十二阿哥知道我最近在练字,便用心抄写了一些经文给我,让我照着临摹。他的字写的苍劲有力十分漂亮,于是我就欣然接受拿来当字帖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皇上又亲率一些阿哥出宫巡查去了,十二阿哥依然跟着一起出巡。皇上阿哥们都出宫了,这偌大的紫禁城显得冷清许多。某日,有个小太监送来一件上好的狐狸毛斗篷,说是十二阿哥让送过来的。我接过来仔细一看,这斗篷真是漂亮,通体都是选用上好的缎子面料,正身是一排精致的盘口,脖子处一圈雪白的狐狸毛,摸起来非常舒服。听说这斗篷上的狐狸毛都是十二阿哥在塞外出巡的时候亲自涉猎的狐狸上面选取的最好的皮毛,然后派人寄回京城来,找了宫里上好的裁缝缝制而成的。看着斗篷很是喜欢,心里也感激他的费心,连忙拿在身上比了比,应该还挺合身的。可是却也有些诧异,现在是农历六月,正执夏季,怎么好端端的要送我斗篷啊。后来才知道,农历六月初十是落瑶的生日,他就是赶着在这一天送一份生日礼物给我。
   过了一个月,皇上和阿哥们结束了巡游,一起回宫了。一回来,宫里便开始为十二阿哥操办婚事,我本想为斗篷之事亲自想他道谢的。可是一想到他要娶侧福晋了,一定也很忙,便一直也没能见面。转眼,十二阿哥的大婚之日到了,宫里张灯结彩的很是喜庆。其他宫里的一些小丫鬟都赶着过去帮忙顺便凑凑热闹,我却不想去,总觉得那个场合我二人都会很尴尬。更何况,此时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空荡荡的。于是,我就径自在房间里写字,可是却无法静下心来好好的写,我到底是怎么了?我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或许,我心里本就知道自己为何不能平静,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还来不及感慨,就已经在宫里呆了快两个年头了。马上又是春节,宫里又张灯结彩热闹了起来。自从十二阿哥娶了侧福晋之后,我便再没有和他见过面了。他让阿旺给我带过好几回信说想见我,我都没有答应。宫里的一些庆典我也都没有再参加过,只是不想在公众场合碰见十二阿哥以免尴尬。都没有见面,我怎知见面一定是尴尬?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对十二阿哥的感觉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所以干脆还是不见为好。每日我都躲在自己房里写字、练琴,过着隐居一般的生活。
   除夕这天,我同惠贵人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参加晚宴,便径自躲在自己房间里面发呆。晚宴结束后月儿回来跟我说,雨墨有喜了。我当时没有作声,心里却微微颤抖着。
   正月初十,又到了十二阿哥的生日,他让阿旺来给我捎口信说要见我,地点在梅园。阿旺临走时还特意交待说:“十二爷说了,小主要是不去,他就一直等着直到您去了为止。”知道他那个倔脾气,如果见不到我人,搞不好真的会一直等下去,我决定赴约。走到梳妆台前打扮了一番,突然瞟见那只搁置已久的芙蓉玉钗,拿起来在头上比了比,心里犹豫了片刻,还是重新放回到了梳妆台上。
   此时仍是深冬,外边出奇的冷,风刺在脸上犹如刀绞一般疼痛,我不禁加快了脚步。京城前些日子飘起了大雪,整个紫禁城都陷入了银白色的世界,到有一番庄严而精密的美。从此来到梅园,地上的积雪都还没化,梅树枝上也散落着一些雪,好生漂亮。不远处,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坐在亭子里,一看便知是十二阿哥。这才惊觉我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了。我缓缓地走到亭子处,他见我来了,连忙起身,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我二人便这样望着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你,你最近可好?”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多谢十二阿哥关心,奴婢一切都好。”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生疏。
   “怎么开始称呼自己为奴婢了?这么些时日不见,你倒性情大变了?”十二阿哥继续问道。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奴婢本就是奴婢,以前是不懂规矩,现在懂了。不知十二阿哥找奴婢过来有何事情?”
   “若我说没事就不能见你了吗?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我说你若不来我便一直等下去这样的话,你恐怕还是铁了心不会来见我的吧!”他急急得问道
   “您刚刚娶了侧福晋,马上又要荣升为阿玛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来些不想干的人啊。”我冷冷的说。
   “什么叫做不想干的人啊?怎么觉得你这话里带着股酸味啊,难道是在吃醋?”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