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两天嫣理记忆,反复吟读日记后,终于明白了一切……
每当回忆到高潮,觉得自己真是太痛苦了。这么多年珍惜的感情,原来是误会导致错过!我就在心里说:让张嫣回到我身边吧——我忘不了他的温柔;忘不了他给我的诸多体贴和关怀;忘不了这是我的初恋——也许他不知道,是的,我曾恨过他,恨他曾毁了我心中瑰丽的梦想——自己二十一岁才敢绽放的爱情之蕊——但是这是一场误会!然后我的灵魂又开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了:“张嫣已经成家了,他已经有妻子了!”我为自己瞬间产生的想法惭愧又自责了。
我写了无数自己和张嫣之间故事的日记,三本日记上满是辛酸苦辣的一幕幕:从茫然、困惑、羞怯、怨恨、眷恋、痛苦、平静到告别。读者只有我自己的灵魂,张嫣不知道——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他应该把我们之间的故事忘却,但我会忘吗?——不,尽管我非常想忘却,可我忘不掉,因为我是用心品味过的。直到如今,每晚做梦,一次次又是他的身影:笑语盈盈,笑容淡淡,热情凝视,或目光闪烁,有时一脸的不快……
想想我和张嫣相识相交这么多年,后五年在大学校园里,一千五百多个日子中,几乎没有一丝欢乐。当我把一切恩怨看淡了,只想珍惜这棵当年用心声和真诚浇灌的友谊之树时,张嫣已经远远躲开我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大概是受不了我友谊滋润的折磨了。其实直到真正的分别,大家心中最早的那个结相互也没打开,都各以为是的慷慨吞下了。
想想当年他痛苦的样——我都不知是自己惹下的祸——我也正忙着添拭自己的伤口呢。是季然给了他温暖和爱抚。我只在心中祈祷:的确,张嫣应该属于季然的!我没给过他什么帮助和关怀——以一个爱他的人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除了那副给他勇气和痛苦的长联。自己是多么的傻,竟不知自己是那么爱他。还以为是交往的时间长了的缘故呢。张嫣是幸福的:一个是爱他多年的老友送他(而他不知道——他不会对我有任何的牵挂);另一边是等他多年的恋人在接他。张嫣是幸福的:他被两个女人爱着——一个爱的明白;一个爱的糊涂;我是不幸的:没待从他的批评羞辱的痛苦中恢复又被抛入受抛弃的苦海,当我慢漫游上岸却发现自己跌入错怪他而错过多年的情意的痛苦深渊;我唯一庆幸的是当年后悔人间没真情是错了——但豁然明白后的遗憾和心酸却比绝望好不了多少!
要春耕了,妈妈要和弟弟到田里劳作,我想母亲那么大年纪了,我替她老人家去吧,我也不能在家吃闲粮不干活,就主动请缨,妈妈说我没干习惯,不如她去,让我在家看门望户。弟弟看看我只笑,说我可能抵不上一个老太太。我不服。吃过早饭,我坐上弟弟的马车,颠簸着向我们自家的田地走去。
一路上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广袤的天地,只是田比小时候要多,野比小时候要少。记得小时,我总爱做父亲的驴车到田里,不为别的,只为享受一路上的田野风光。杏花满山遍野地开放,远远望去如白云降落,走近一看粉嘟嘟犹如婴儿的笑脸。芬芳的味道随风飘过,有时站在村边都能闻到。如今二十年的时光过去了,父兄的劳作几乎没什么改变,仍然用马或牛拉着祖先几千年前就发明的犁在耕作,手里拿着竹竿敲打着肩上的点葫芦。只是不见了满山的杏花,闻不着那沁人心脾的嫣香。
想起我们下乡去的胜家嘎查是全国出名的贫困乡,人家劳作还半机械化,几乎家家都有一个农用三轮车——我心中没了少时的欢喜:那时总觉得车坐不够,玩累了就躺在车上休息,田里还有几亩几分没侍弄完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关心的只是什么时候走,我还想坐在马车上看日落和彩霞呢。心中慢慢塞满了惆怅——似乎这种生活不再是我的,我也不应该以这种身份出现在这里。土地上劳作的人千千万,多我一个不多焉。我的价值,我学习的专业知识不是用来修理地球的。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弟弟看着我奇怪地问:姐,这还没到地开始干活,你怎么就哭了?
弟弟竟然不明白我为何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