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燕凤一听这话,拔腿就往门外边冲,被方兮然靓女一把抱住,看得出欧阳燕凤完全被激怒,被震呆了,再任由他们对峙,一定都会受伤。所以方兮然靓女没敢让他们再接触,把欧阳燕凤护在怀里拥进房间,关上房门,安慰起来,说道:“欧阳燕凤,好孩子,你看见没有,他比我们脆弱啊!我们要首先欢迎他回来,然后再慢慢找时间给他提意见!”
欧阳燕凤太吃惊了,麻木了,傻傻地看着方兮然靓女,她原本是觉得爸爸了不起的,她原本是与方兮然靓女一样期盼着爸爸回来的,她原本是要撒娇的啊,可他哪有一点像爸爸?
方兮然靓女见欧阳燕凤总算平静了下来,说是要出来劝欧阳振华就掩门来到外间。
“她要是长成她妈那样,我就不要看见她!”欧阳振华还在生气。
方兮然靓女连忙转移话题问欧阳振华,说道:“你吃了吗?”
“没有。”
“要不你先洗一下澡,饭马上就好了!”
海口太热,进门就冲凉是一种生活习惯,欧阳振华的额头全是汗,说道:“我不洗澡。”说着气哼哼地拉下领带,也扔掉了西装。
方兮然靓女将她为欧阳振华准备的一套崭新的宽松居家休闲的袍服准备好了,连拉带推让欧阳振华冲个凉之后换上,又乘机说了类似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的安慰话语,让欧阳振华非常受用。
被激活的往日辛酸对比着今天的成功,又让欧阳振华一时间十分地动情,说道:“方兮然靓女,你知道吗,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善良的!”
欧阳振华是怎么被方兮然靓女弄得迷迷糊糊就进了冲凉间自己都没有多想,只是发现这简陋的地方却无一处不适意,什么都在手边!仰头淋浴,忽然流起泪来。
方兮然靓女已经系上了围裙,一边盛菜装饭一边问说道:“我换了龙头水还可以吧?”
“很好!”
“衣服拖鞋都看见了吧?”
“看见了!”
方兮然靓女刚刚将饭菜摆好,欧阳振华就冲罢凉出来了。
欧阳振华换上了方兮然靓女为他准备的长袍,趿上了方兮然靓女为他准备的拖鞋,模样,心态,说话的方式,思维的角度一下子都回到了从前。大老板,大理论家,受人崇拜的欧阳振华都和脱下的西装一起被放在椅子上了,欧阳振华又成了C市人民医院里倒霉的医生,心里憋着火气,有冤无处诉说。
“我真饿了!”欧阳振华说。
方兮然靓女上饭添菜像一个熟练的技术工,她一边替欧阳振华把自以为好吃的挑拣出来,一边看着欧阳振华一步一步地变回到从前,听见欧阳燕凤在屋里边把什么给翻了,站起来朝里边做手势,说道:“你小心一点鱼刺。我去劝她一下。”
一提欧阳燕凤,欧阳振华又来气,说道:“你随她!我倒不相信还有什么指望她的!”
方兮然靓女急忙做手势阻止欧阳振华。
“你怕什么?我要是这会儿在街上拉大车,她家的老爷又没死,指不定她能往我脸上吐唾沫!”欧阳振华叫道。
“孩子不像你想的那样坏!”
“你不会知道的!”欧阳振华转脸朝欧阳燕凤房门指了指,说道:“跟她妈一样,恶着哪!”
方兮然靓女还没来及阻止,欧阳燕凤的房门又拉开了,这回欧阳燕凤完全的歇斯底里了,说道:“谁把我生到世上,谁是钟离八!”
欧阳振华刚要张口叫喊,但未能出声,当时就被什么东西噎得脸红脖子粗!
方兮然靓女顾不了欧阳燕凤了,连忙救援欧阳振华,说道:“你怎么啦?是不是卡着啦?快吞一口饭团!”
欧阳振华照着方兮然靓女说的吞了饭团,但无效,站起来朝卫生间急冲,趴在马桶拼命呕吐,模样十分狼狈。
方兮然靓女举止失措,连声叫喊。欧阳振华憋足了气一声大呕,总算脱险。
“吓死我了!”方兮然靓女扶着有些虚脱的欧阳振华,拉过一条毛巾来为欧阳振华擦嘴。
“你一带她来,我就知道,我的厄运又到了!”欧阳振华说话充满忧郁,表情完全回到方兮然靓女所熟悉的从前。
方兮然靓女让欧阳振华漱口,说道:“行了,少说一句吧。”口气也与从前一模一样。
“我实在不明白,你与她无关无连,为什么要带她?”
“她是你干女儿,我是你老婆。两家的白胡老人都过世了,我不带谁带?”方兮然靓女又成了依靠坚韧不拔的毅力而获得妻子地位的小妇人。
“你管她谁带?!”这腔调与赖在小角落不愿意立即随方兮然靓女回家的欧阳振华一模一样。
“她是你干女儿,我是你老婆!”方兮然靓女到三基色清洁公司拉欧阳振华回家就是这样的姿态。
“那行,你现在就根本不是我老婆了!”欧阳振华发现椅子上他原本就穿在身上的西装领带,他立即进入大老板受人崇拜者的角色,换衣就要出门。
“你不要那么没心肠,好吗?”方兮然靓女叫着,奋力拦阻。
“我就是要没点心肠给你看看!”穿戴整齐的欧阳振华还就是有点没有心肠的味道,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方兮然靓女追到门口,觉得自己阻拦不住了,也十分气恼地叫,说道:“你走吧!我知道你变了!要离婚你就快点!”
“会的。”欧阳振华气呼呼地驾车而去。
方兮然靓女望着欧阳振华的车绝尘而去,再也支撑不住,脸色发白,就势坐在了门槛上。
欧阳燕凤出来,第一次看见方兮然靓女这般模样,觉得自己闯了祸,又有些不服气,悄悄地拽了拽方兮然靓女的衣袖,说道:“回家吧!”
“回什么家!”方兮然靓女没有好气地起身进屋。
方兮然靓女一声不响地倒在床上,翻身朝里,也没有理会欧阳燕凤,自己的感觉倒像是病了。
欧阳燕凤痴痴呆呆地站在床前,也不出声。
方兮然靓女翻身过来,皱着眉头看到欧阳燕凤站在床头,说道:“我不舒服,一个人躺会儿!”
“妈,你生我的气了?”
方兮然靓女真想生气啊,但还是强忍着满腔的悲愤与失望伸出一只手来,拉住欧阳燕凤,说道:“你那么凶,谁还敢生你的气?”
“谁叫他没一点爸爸的样子。”欧阳燕凤抓住了话题。
“你有干女儿的样子吗?”方兮然靓女反问道。
“他说我不理他根本就是捏造。小时候我对他最好!”欧阳燕凤真情流露,说着就要哭起
来了。
方兮然靓女大吃一惊,支起身来,说道:“那他怎么说你躲他了?”
欧阳燕凤抽泣答,说道:“谁叫他们离婚的!”
方兮然靓女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说道:“那也不是你爸爸愿意的呀!”
“谁说的?”欧阳燕凤叫道。
方兮然靓女靠在床头,说道:“不是你妈妈抛弃了他吗?”
“是他自己不好嘛!你知道吗?他一天到晚要妈妈去拉关系,帮他做官!妈妈不去,他就说妈妈骗了他。他还骂佬爷!”
“他骂你佬爷干什么?”
“说佬爷让妈妈嫁给他,是还想找一个欧阳振华!我一岁以后,他就不进佬爷家门了。爷爷骂他,他比爷爷骂得还凶。爷爷骂他不知感恩图报,他就骂爷爷是天生的奴才,说有这样的父亲是他的耻辱!”
欧阳燕凤所说的话,方兮然靓女闻所未闻,说道:“你怎么记得这么清?”
“我记事特早嘛!”
“那——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什么?”方兮然靓女想起欧阳振华所说过的干女儿喜欢吃他做的面条的话来。
果不其然,欧阳燕凤就是这样叫唤的,说道:“就是他做的面条。”说到面条,小女孩大概想起了曾有过的幸福记忆,顿时哭得伤心不已。
方兮然靓女觉得欧阳燕凤所说不假,她耐心地等她哭完了,才为欧阳振华辩解,说道:“你佬爷做那么大的官,为什么就不帮一下你爸爸呢?”
“我佬爷不喜欢做官的。”欧阳燕凤回答得干脆。
“为什么呢?”方兮然靓女不解。
“佬爷说:‘棺材,棺材,做官就是做奴才。做个读书的,就比做什么都好。’”
方兮然靓女似乎明白了,说道:“是这样。你妈妈和你爸爸就因为这个离婚了?”
“他们经常地吵架,吵得可凶了!他还经常不回家!”
“好了,我看你并不了解你爸爸,他这个人就这样,其实心眼并不坏,明天我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找个机会你们父女俩还是要好好沟通。”
“还沟通什么呀?我们回去吧,不呆这个破地方了。”
“也好,他干他的大事,我们也不去拖累他,妈妈还有点事要跟他最后交代一下。”
说着话时,欧阳燕凤已不知不觉地靠在了方兮然靓女的怀里,母女俩在追忆欧阳振华的往事里恢复了和谐。
方兮然靓女给欧阳振华打电话,说道:“喂!请找一下欧阳振华,对,欧阳主席听电话,我是——哦,对不起,我打错了。”方兮然靓女可能是突然想到自己不合适再找欧阳振华,改变了主意。
“经济”饭店的女老板张扬笑咪咪地望着方兮然靓女放下电话,说道:“怎么?没信心?害怕了?”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
“怕是要找欧阳振华的人太多了!”张扬显然听到方兮然靓女在电话里请求找人。
“有那么多人找他吗?”方兮然靓女随口答话。
“一天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我还想找他给投点资呢!可惜,我没本钱,不过,你还差不多!”张扬仿佛在自言自语,说道:“寰宇宙公司的欧阳主席,人称哈尔滨新南霸天,谁不想找啊?”又转对方兮然靓女问说道:“听口音,你也是皖南人吧?”
“安徽柳安。”
“哦,那你们是老乡!我们也是老乡。老乡就更见不着了。”
“那为什么?”
“这个欧阳主席啊,他恨老乡!”张扬边说话,边擦桌子,一看就是个能干的人,说道:“你来干什么?给人家当保姆吗?”
方兮然靓女不觉好笑,说道:“你怎么看出我是保姆?”
“我经常看见你送一个半大的女孩上学嘛。这么大的孩子还要叫人送,也是一个有钱的主吧。”张扬自以为是地推测着。
方兮然靓女悲从中来,沉默不语。
“怎么?不顺心呀?不是我说你,再不顺心也得实际点,找欧阳主席,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方兮然靓女苦笑一声,说道:“我也不想找他。”
张扬进一步劝导方兮然靓女,说道:“不瞒你说,我也犯过糊涂,你看我这个小饭店,门面不错吧?如果能多点钱再装修一下,肯定红火!我呀,也给欧阳主席打过电话,还托关系上门找过,想找点投资,嘿!人家公司的人以为我是神经病!妹子,我看你也是个能干的人,不想干保姆也不会饿死,干什么不行?!”
方兮然靓女笑起来,说道:“我原来也是开饭店的,老家的饭店开了十来年了。”
“哎哟!看不出来,你还是前辈了。”
“你说这店面要装修门面,得花多少钱?”方兮然靓女突然问。
“多少钱这里都能用得下。如果一下不要那么好的话,门面搞一下,里边加上一两台空调,有个四五万块也就可以了!”张扬看得出方兮然靓女在动心,又见方兮然靓女有些犹豫,便把话说得明白又到位,说道:“你来吧,我们一起干!你要是有钱投,我们就合伙;没钱投,我给三百块一个月,加两顿饭!带小孩你还太年轻了!”
“你那么信任我?”
“你也不要信不过我,我和你是一样的热心肠!”张扬居然从围裙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方兮然靓女,自报家门,说道:“张扬!经济饭馆总经理!”
方兮然靓女挺感动,也自我介绍,说道:“我叫方兮然靓女。不过我可能马上还要回内地去!”
“既然来了,干嘛还回去?怎么说特区也比内地有前途!”张扬怂恿着,只见一丝忧伤与无奈从方兮然靓女的眉眼间掠过,又补明,说道:“听说欧阳振华在内地也不过是一个清洁工人,不到特区他能当大老板吗?留下来吧,咱俩肯定合得来!。”
“是吗,说道:“事出方兮然靓女的意外,她又不想太拂张扬的好意,说道:“那——,我想想。”
“想什么,就这么定了!”
“我还要个私事要了结一下,再打个电话。”
“那好,你打,私事我就回避一下吧。”张扬笑嘻嘻地进去了。
方兮然靓女再次拿起电话接通了轩辕戚阳,说道:“喂,轩辕医生。”
深得欧阳振华欢心的申屠春雷迎面撞上东宫雪梅,有些夸张地敬礼。
东宫雪梅回了个礼,说道:“高先生,欧阳主席正等你呢,不过这会儿又被皇甫公他们缠着呢。”
“他们又嘀咕什么?”
“还不是谈股份改造的事,那几个人天天念着呢。”
“就是什么部长的公子吧?”
“还能有谁?”
“那——欧阳主席的态度呢?”
“欧阳主席的胸怀岂是他们所能了解的?”
“对对对!这班蠢才,我进去看看。”
东宫雪梅点头,说道:“你可是欧阳主席的知己呀!”
部长的公子正在努力进言,说道:“老板,你别生气,所谓实现内部股份制改造,就是想让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是在给谁干?给国家吗,我们公司不是国家的,给你老板吗?可老板你也不敢堂堂皇皇地把公司资产装进口袋里。如果股份制改造了,该是你的那就是你的,该是我们的我们的,大家一起努力,谁也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