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回过神来,眼神一阵迷茫,心想:“刚才是怎么了?怎么自己老老实实把心底的话交代了?有点不正常啊,太不正常了!”他忽然想到一种暗系魔法,心下大惊,面前这人一喝之下,自己在居然毫无抵抗之力,轻易地中了催眠术。
小少爷又想:“布莱克半死不活,难道是被这人所伤?当时布莱克只是迷迷糊糊中说话,让我快速撤走,连机智勇敢的布莱克也感到棘手,这人难道无法抵敌了吗?我刚刚正是打算先撤,回去调集高手再来,杀他个回马枪,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居然跳出这等人物,我怎么先糊弄他一番呢?”
小少爷心思电转,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对傅文君道:“刚才我已查明,这纯属误会一场,有人在诬陷各位,我也被蒙在鼓里,上了一个大当。”
小少爷说话间,自身上取出一个精致的钱袋,说道:“士兵和村民都有死伤,我代表曼雷登帝国向村民表达真挚的歉意,愿上帝能为死去的村民指引光明的方向,愿上帝保佑我们,宽恕我们的罪过。这些钱财留下来,作为对他们的一点敬意。来啊,你们把身上的钱统统拿出来。”他向身后士兵一声下令,众士兵纷纷解囊,将钱币聚在一起,放在一块大石上。
傅文君忽然一阵冷笑:“上帝也会为诸位指引光明的!”身子忽然腾空而起,向一群士兵掠去,他十指连弹,曼雷登士兵一个个闷哼倒地,顷刻间大片士兵倒下,没一个会动弹。
小少爷早已警觉多时,见傅文君脸色一变,身子刚刚离地,急切间向旁边纵去,仓促间身形不稳,在地上狼狈地地打了两个滚,却躲过傅文君的辣手,他再爬起身,看看身后几十个士兵,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傅文君见小少爷居然从自己指缝中跑掉,也不禁暗赞他机灵,再要向他下手,突然听到一个人声:“先生不嫌心狠手辣吗?”
傅文君听那声音,就在不远处,心中也是一惊。他刚才一进这村庄,就知道有多少个人,多少个只猫,多少只狗。刚刚怎么觉得一丝风声入耳,这人就出现在原来的激斗场上,离傅其若不过几步远,这人显然不可小觑。
“师父!”小少爷听到声音,原来是自己的师父到了,转身就想跑到师父身边。
小少爷师父道:“少爷先站着别动!”
小少爷诧异道:“师父?!这是怎么了?”他话刚出口,随即醒悟过来,自己离傅文君不过几步远,师父却是在二十米开外,若是身子一动,随时可能被傅文君在弹指之间击毙,刚刚能避开傅文君的攻击,已经实属侥幸了,下次可没那么好运气。
只听小少爷师父道:“先生失踪这么久,原来是隐姓埋名,在这里悠闲自在,先生的大名我早有耳闻了,失敬失敬!”
傅文君看那人五十多岁年纪,一身曼雷登服饰,却不认识,问道:“阁下是何人?怎么认得在下?”
小少爷师父道:“先生的穿心针名闻宇内,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家。至于本人,是个无名之辈。我徒弟在此闯了祸,他部下许多人已经让先生杀了,也算似乎替这些死去的村名偿了命,我想请先生放了我徒弟,不知先生能不能高抬贵手。”他说话间一抬手,五米之外的傅其若,只觉得肩上一痛,那根扎在肉中的断剑头不见了,忽然间跳到他掌心。
傅文君站着不动,心中虽然担心徒弟安危,但小少爷在身前,量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小少爷师父拔去傅其若剑上的断剑,显露一手高明的功夫,似是好意也是暗中威胁,若傅文君伤了小少爷,他也能轻易伤害在场的每个人。
傅文君心想:“这师父若是直接来救小少爷,他师徒两个都逃不出我手心,师父都这么狡猾,难怪会有这么机灵的徒弟。”
傅其若肩上一股鲜血流了出来,小少爷师父道:“先生医药之术世间无双,在下就不献丑了。”
傅文君袍袖一挥道:“你们走吧!”
小少爷师父道:“多谢先生!”
师徒两人走后,傅文君为傅其若包扎伤口,见傅其若低头不语,忽然间哭了,傅文君道:“若儿,人死不能复生,别想太多,你去陪陪你师姐。”他向陆为走去,正要安慰一下陆为,傅其若突然大声道:“都是我不好,这事是我惹得祸。”
傅文君奇道:“你惹得祸?是从何说起?”
傅其若看着师父,吞吞吐吐说道:“刚才那少爷说丹药……又说卖小孩的生意人……这都是我闯的大祸。”
傅文君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枫忽然走到傅文君身前,低着头道:“那事是我和师弟一起做的。”傅文君一脸疑惑,只听傅枫细细将当天去乌木镇拉水,在卖小孩的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傅枫给了那家人两块水晶币,还有些金币银币,加起来不足三百金币,傅其若把身上的小瓷瓶给了那户人家,傅枫的也一起给了,那小瓶中除了聚神丹,还有回元丹。
傅文君一听之下明白了来龙去脉,刚才小少爷所说之人,正是那个傅枫在乌木镇遇到的孤儿院的生意人,这些匪兵进村,来的目的正是回元丹。至于孤儿院的人怎会知道回元丹,又怎会认识小少爷,不得而知了。
陆为在旁插话道:“那天我也不该轻易带他们出去,让他们得罪那帮买卖人,那帮人吃了亏,面上虽然和气,心中必然耿耿于怀,一有机会定然会伺机报复。我估计他们等枫儿出来,又转回去商量买卖婴儿的事,恰巧发现了回元丹。”
陆为悲痛之时头脑仍是清晰,话声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家人舍不得吃神丹,拿着神丹和回元丹去镇上换银丹,回元丹神奇,到了行家手中必然好奇,留下来研究。那帮买卖人消息灵便,终于还是知道了回元丹的来历。”
陆为所说用神丹换银丹之事,市上常有,神丹与金丹银丹虽然药效不同,但都是三天服用一次,神丹药价昂贵,常人只舍得吃银丹,若手上有神丹金丹,为了节省开支,常去外面换银丹回来,虽然换不到等价的银丹,但换一半市价的银丹还是可以的,神丹金丹自然有富人喜欢,自然也有人喜欢赚取交换的差价。傅文君送陆为的神丹,陆为就常常去镇上,换大量的银丹回来接济贫困的村民。
傅文君却想起书房书架上的一本书,正象小少爷说的医药密典,那书是傅文君多年前,在一个死者身上无意中得到的,书中文字正是曼雷登帝国几十年前通用的文字。这书专门论述丹药炼制之法,倒不是普通的书籍,炼制回元丹就借鉴了其中的方法,但回元丹的炼制,经傅文君多年实践研究,又比那书中所说,高明了不知多少,那小少爷来小村庄,定然是想找出回元丹神奇的炼制之法。
傅文君暗中纳闷:“这许多事怎会这么凑巧,小少爷是什么来路?我施展穿心针时,丝毫不露痕迹,那少爷的师父又怎会知道?难道他眼光如此高明?不对!他定然是误打误撞了,否则我这十年暗中行事,也没什么人能认出我,我竟然在面前自认身份了……”
众人默默收拾村民的尸体,在树林中下葬,也无心吃饭,守在坟前沉默不语,一夜未睡,傅文君对乌木镇的事也没说一句话。
傅其若却想起师傅当时的嘱咐:回元丹不可轻易示人,外人面前也不可轻易显露武功。此时暗暗后悔当时的大意,那天做了件侠义之事,居然把师父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事后居然也没想起回元丹来。又想起那孤儿院的人,恨得直咬牙,想起他说过的一句“后会有期”,心想:“以后日子长着呢,一定会后会有期的。”
众人在坟前一直呆到第二日天明。傅文君对众人道:“这村子已经不能住了,那小少爷随意差遣曼雷登军兵,来路可不简单,他们死了那么多士兵,若是找到高手,定然会回来报复。我们长住曼雷登边境,几个孩子怕是有危险。陆兄刘兄,眼下没合适的去处,我们不如另找安身之地,我在大雁国有些朋友,不如先到那边如何?”
陆为惦记死去的妻子,本想孤身留在小村庄,女儿跟师父过去,那是再好不过,只是自己不去,女儿也不肯独自跟师父去,无奈之下只得跟女儿一道了。
傅文君见陆为同意,向刘老伯看去,看他穷巴巴的心下可怜,安慰道:刘兄是跟我一起去,还是想去其他地方?若是跟我一道去大雁国,我欢迎之至,若是其他地方有亲戚朋友,我送你些盘缠,会够你二十年用的。”
刘老伯想了想,长叹一声道:“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还是跟傅老弟走吧。”众人商定即日起程,各自去村庄收拾物品。
傅家的丹房和药房几乎崩塌,普通药草和丹药已经被砸得粉碎,书架上的书也倒了一地,一些书卷已经破损不堪,所幸没有起火,众人费了几个小时,才将书卷小心收拾整齐,傅文君在丹房找出原来放在墙洞中的一些箱子盒子,箱子盒子壳硬,没有什么破损。陆为去镇上买了两辆大马车,将收拾出来的东西装进车。
众人临行前又去坟前告别,陆馨儿哭了一夜,临走时仍是不依不舍。萧刚一个人跑上山坡,一会儿工夫抱着那逮过兔子的竹篓回来,放在他爹坟上,对着坟墓道:“爹爹,孩儿走了,今后会常回来看爹爹的,你就当孩儿每天给你逮兔子吃,爹爹多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