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上来的几人,个个身配兵刃,身型彪悍,似乎身手不弱,其中一个大汉喝道:“喂!你偷我家小姐的东西交出来吧,既然在这儿让爷们儿抓住了,痛痛快快交出来,我看在八方客栈老大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那人嘴中吃肉,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家小姐丢了什么东西?”
大汉道:“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没长耳朵吗?爷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别不识抬举。你晓得你在跟谁说话吗?这库尔城你打听打听,有谁没听过我张雄的名字?”
那人道:“你可是亲眼见我偷的?”
张雄道:“这不是明摆着嘛,你们大伙儿说说,是不是他偷的?”旁边几个大汉齐声应道:“没错,就是他偷得。”
那人道:“你家小姐呢?”
张雄道:“我家小姐哪里有空与你唠嗑?”
那人道:“你家小姐人品那么好,怎么会有这么差的奴才?”
张雄道:“好一个小偷,你是给脸不要脸了,兄弟们上,活剥了他。”
张雄似是知道那人厉害,抽出长剑在身前晃了两晃,晃几个剑花,一剑向那人肩头刺去,剑上发出凌厉的金色光芒,那人看这张雄倒也不简单,起码是个四级剑士了,脸上微微一笑,就等他剑招刺得老了,忽然见张雄剑到中途,扫向桌上的菜盘。
那人料不到张雄有这等机变功夫,一时想也不想,一伸手就去拦张雄扫来的长剑,手眨眼就要搭在剑刃之上,张雄眼看那人的一只手,就要被自己长剑划拉下来,心中暗喜,突然感觉手长剑剧震,剑上蹦出火花弹了回来,险些伤到自己,长剑砍在那人掌上象砍在一块石头上,心下大惊,这人白白嫩嫩的手,居然比石头还硬。
那人脸色一沉,道:“卑鄙小人,居然想弄脏我的酒菜。”
身后一把大斧砍到,那人赤手抓住斧头,用大斧的人抓着斧头不放,那人手腕使力,连人带斧从二楼窗口甩了出去,只听楼下传来喝骂声:“这人跳楼也不选个合适的地方!”
张雄如何也想不到,面前这人这般厉害,心想:“硬来显然讨不了好,别偷鸡不着蚀把米。”他心中盘算,怎么将东西拿到手,东西拿不到,起码也要挣个面子回来。
傅枫师兄妹看着这伙人上楼来强横无礼,被那人揍了,暗自拍手称快。陆馨儿笑着问无名老人道:“老伯,你知那人是谁吗?”
无名老人轻声道:“这人可厉害着的呢,连老夫都有些佩服他。”
陆馨又道:“他是谁?他怎么会偷人家小姐的东西?”
无名老人道:“说他偷东西,谁会相信?他叫赵岳尘,一身正气,可是名闻天下了,不过吃黑蛇肉好像是第一次吃,嘿嘿!”
陆馨儿道:“为啥?”
无名老人道:“这赵岳尘一身功夫,那也是不枉此生了,但这人与世上的名流旺族从不交往,一生一贫如洗,兜里从不会超过几十个金币,但他从不受他人恩惠,不贪钱财,做人正派得一塌糊涂,不知今天怎么吃得起黑蛇肉了,嘿嘿!”
赵岳尘轻轻拍一拍手掌,似乎刚刚空手接对方兵刃,沾上了灰尘,看看对方几人没动静,又坐下继续吃肉,喝了两口烧酒道:“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张雄嘿嘿冷笑道:“原来这位爷仗着一身本事,艺高人胆大,杀人越货偷东西,什么坏事都敢做!”
赵岳尘“嗖”地一声站起,怒道:“你说什么?”说话间就想把张雄也扔出窗外,但听了张雄的话,却又不好动手,赵岳尘虽然一身正气,不怕他人胡言乱乎,却也不愿听这无名之辈的啰嗦话,他脸上忽然一笑,说道:“你说我偷了你家小姐的东西,你家小姐怎么不亲自来要?”
张雄道:“我家小姐忙着办嫁妆,怎么会有空?”
赵岳尘道:“难道她送我紫水晶是假心假意,送了我又要讨回去吗?再想讨可是讨不回去了,你看这桌上两斤肉一壶酒,已经大半在我肚子里了。天下居然有这等美味,难怪天下会有那么多人做非分之想。”
张雄怒道:“原来赃物已经入了你的肚子。”
赵岳尘道:“什么叫赃物?那紫水晶是你家小姐送与我的,若是想讨回去,她自己怎不来,要你们这些小喽啰来显眼?”
张雄怒吼一声,道:“兄弟们抄家伙,跟他拼了!”正要挥剑上前,突然“啪啪”两声,脸上挨了两记火辣辣的耳光,张雄不由得后退几步。
二楼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子,这女子双十年华,唇红齿白,面上晶莹如玉,艳丽不可方物。这女子向张雄叱道:“王家的奴才,我什么时候成你家小姐了?你去告诉那姓王的,本姑娘与他素无瓜葛。”
张雄见了这女子,突然一躬身,喏喏地道:“这个,小姐嫁到我们王家,自然是我们王家的小姐了,其实应该说是王家夫人。夫人将一块好好地紫水晶给了这人,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那女子道:“你这奴才没钱花,大可以向本姑娘要,你找这位先生死皮赖脸地抢,抢不到不说,倒让我方晓曼被库尔城的人笑话。别让本姑娘再见到你们,快滚!”
一伙儿人匆匆下楼去了,只听得窗外传来张雄的叱骂声:“今天酒楼的事,你们都没看到啊,谁说今天看到爷在客栈,爷剥了他的皮。”
赵岳尘吃得酒足饭饱,看着方晓曼皱眉道:“原来是方姑娘,这是来要回紫水晶的吗?”
方晓曼道:“先生说笑了,晓曼受先生大恩,区区一块紫水晶有什么?昨日先生若是想要,我方家又岂止一块小小的水晶送与先生,我方家的家传之宝也不在话下。我知先生是不忍拂了爹爹的感激之请,才无奈收下。今日这事倒让先生受惊了,还未请教先生大名呢。”
赵岳尘道:“姑娘想得周全,在下之名不足挂齿,不知刚才是些什么人?”
“晓曼受先生大恩,却无以为报,先生不肯赐名,叫晓曼如何甘心?”方晓曼道:“刚才那些人是王家的下人,王家在库尔城实力不小,主子没教养,手下奴才也这般骄横跋涉,看先生衣装朴素,居然起了歹心。”
赵岳尘道:“那姑娘与王家是什么关系?”
方晓曼眉头一皱,显得有些无奈,柔声道:“我爹爹为官清正,因去年在官场受他人诬陷仕途不顺,家道中落,现在已陷入困境。爹爹为求得王家支持,想让我嫁给那四十多岁的王家老爷,那王老爷原配妻子早亡,现在虽是孤身一人,但他儿子都跟我一般大小,我怎能嫁给他?”
赵岳尘道:“这么说你爹爹把家族的富贵前途,都押在你一人身上了?这事还真不好办,唉,官场之事,在下也无能为力。”
方晓曼道:“先生能到寒舍住几日吗?”
赵岳尘道:“我闲散惯了,昨日已经在贵府喝过茶,今日就不去叨扰了。姑娘好自为之吧。”
赵岳尘正要起身,楼梯口又上来一人,那人身型极胖,被两个伙计从身后扶着,慢吞吞地从楼梯口现出身来,他一个圆圆的脑袋扎在肩膀上,几乎看不到脖子,体重怕有两三百斤,走起路来颤悠悠的,身上赘肉随着步子不住晃动。他走在方晓曼身前,想躬身行礼却没弯下腰去,口中喘气,好不容易才道:“方小姐大驾光临,稀客稀客!”
方晓曼道:“原来是八方客栈老板,老板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也只是受人之托,管理分店的下人,免贵姓李,名长顺。”李长顺说着转身对赵岳尘道:“原来先生是方小姐的朋友,在八方客栈,我怎能让方小姐的朋友破费?刚刚伙计拿了这紫水晶,也太不识好歹,先生只要了两斤肉,本来也用不着这么大块紫水晶,但他把剩下的就私吞了,当真是胆大包天,实在是在下管教不严,得罪先生了。”
李长顺手上托着一块紫水晶,方晓曼看去,正是自己给赵岳尘的。
赵岳尘道:“实不相瞒,我一生从没吃过这么好的美味,这身外之物就是送与伙计,也是心甘情愿了。”
“你当然没尝过好东西了,不然怎能知道那黑蛇肉是假的?”无名老人突然插话道。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方晓曼不知所以,李长顺愣在当地。
赵岳尘也是一愣,自己居然能遇到这破事?他向无名老人仔细一看,讶然道:“原来是你?”
无名老人道:“当然是我,人生何处不相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