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课本,慢慢习惯于春季天黑渐晚的日子。
“老师再见!”这样的台词我也慢慢耳熟能详。
“喂!你笑容很僵硬耶!还是不要笑好了!”哇!这学生好大的胆子!连我笑容已经变僵都敢讲!
“阿川?”抬头看见眼里的“学生”,手臂上露出刺青,两耳挂着背光闪烁的耳环。
“老师!这你男朋友喔?”我绝非讶异他的出现,而是害怕会有这种“音效”。
“小凤,你难道没告诉你可爱的学生们吗?”连锁反应果然出现。
“哇!叫老师小凤耶!老师你怎么都没讲啊?”
“小凤,你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帮你拿书?”阿川非常擅于落井下石。
“师丈你这个刺青刺的是老师吗?”连“师丈”都搬出来,我已经坠入黄河底。
“怎么样?很像吧?”阿川让学生围着,很得意的展露他手上的作品。
我怔了一下…就是那个有着单眼皮的女人侧面…有着跟我很像的眼睛…
难道那是…
“师丈,像你这样又帅又浪漫的人…你有没有弟弟啊?”女学生带着漫画里的崇拜眼神很慎重的问阿川。
“拜托你少花痴了好不好!人家师丈就算有弟弟,哪会看上你啊?”
“难道会看上你喔!”女生们显然已经吵了起来。
“同学,你们千万不要这么说,你们看你们的小凤老师,在我眼里看来,就像西施投胎啊!”阿川竟然顺势将一只手撑到墙上,身影将我整个人都围住。
“好浪漫喔!”女学生们已经开始起哄尖叫。
“我们该走了吧?”我让刺青的问题唬住,竟然忘了要制止他们!
“嗯。”
“老师、师丈慢走喔!”看来阿川这滴墨水已经阔散的太大而无法复原。
我不管是否还背着学生们的视线,便快步向前走去,现在我真的只想回家!
“小凤!”
“你不要道歉啦!反正大错已经铸成…”
“我压根没想过要跟你道歉。”他追上我,还给我一个痞到不行的答案。
“你…”我真的从没这么渴望回家过。
我竟感觉不到阿川这次并不打算追上我。
“我应该是故意那样说的吧!”他在我身后大吼着…
这次我真的恨透了模菱两可!
“我想不透!甚么叫做应该是故意的?”我对着电话低吼。
“你还在想阿川说的话?”大雄好像在彼端吃甚么东西,连电话都变的酥脆似的。
“我…”
“那你就去问个清楚噜?”
“那怎么可以!阿川又不是…”
“你教学生教的还好吗?”大雄就这么天外飞来一笔。
“还好啊!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那你干嘛不去找阿川问个清楚啊?”他斩钉截铁的说。
我虽然不懂这两个问题到底有甚么关连,可是以大雄的逻辑来思考,大概是一样的问题吧!
“阿川他…”
“我问你喔!你喜欢吃涮羊肉还是涮牛肉?”
“应该…要看汤底吧!”我不明白他又要出甚么问题给我,便小心的回答着。
“唉…等你再也看不到汤底时,我再问你吧!”
大雄不久就挂了电话,他今晚睡觉时,头上应该会有禅的光圈吧!
如果要勉强解释他的话,我只能说他的建议对目前来说,依然没有建设性。
“凤文姐,你还没睡吗?”小张的声音突然在我门外响起,吓的我突然觉得口渴,起身就想往厨房去。
“你吃饭了没?”我抬头看一下已经指着11的钟,夜色也是暗的。
“嗯。”他的笑容好像变成我唯一熟悉的东西。
我安静的倒水,眼角余光注意到他并未带着疲倦回房去。
“凤文姐…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甚么事?”我的紧张细胞好像这几天已经死的差不多,对于任何再重大的消息,似乎已经处于挨打状态。
但那样看起来反而心如止水,让人觉得似乎修养很高。
“你…放假想不想出去玩?”
“啊?…喔!好啊好啊!你有甚么点子?”我原本以为又会是甚么震撼的问题,没想到反倒是普通问题而把我吓了一跳。
“没有啦!因为住在澎湖的阿嬷已经嚷着要我回去看她,所以…”
“澎湖啊?听起来不错喔!还有谁要去?”
“啊?谁…谁要去都可以啊!”小张的声音似乎紧张了一下。
“那你先加我一份吧!”我拍拍他的手臂,洗了水杯,转身就要回房睡觉。
去澎湖看看海,也许可以参悟“汤底”的道理。
“凤文姐!我…我忘了告诉你,学校的毕业典礼快到了喔!”我才走到房门口,小张又突然嚷了一声。
“嗯。晚安。”
“凤文姐,我那天在学校有碰到Sam…”
这一秒开始,我的修行距离下一个阶段,还有一大段可以死掉紧张细胞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