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众人反应了几秒之后纷纷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眼光各异,反正最终都指向一个目的,要我老实交代一下这个事情。
我很是纳闷张巧是从哪里得到我假装同性恋这件事,正在思考,就听到陶朗率先反驳她说:“你胡说,我妈妈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呢,不然我是从哪来的呢?”
然后大伙被陶朗这句话吸去了部分注意力,不过众人肯定很好奇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知道同性恋是什么意思了。
范渊看了看我,我自觉那一眼的意义不一般,之后他又看向陶朗说:“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嘛。”
陶朗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哪里哪里,没有很多都是略懂皮毛而已,再说这可不关妈妈的事,我这都是周鱼儿教我的。”我连忙点头说:“嗯嗯,对,就是周鱼儿教的。”其实吧,他的这些知识有少部分源自于我的教导,多半来自于百度搜索,这足以可见网络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东西。
张巧的那番话已经被陶朗引向另一个方向,关键是大家好像还把她给忽视了。
我知道大家此时都很渴望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碍于范大师在此,所以不敢贸然旧话题重提,就连平时事事都向着张巧的林怡也默不作声了。
可是张巧没打算到此结束,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应该没有听错吧,昨天在篮球场边上的那小树林里,陶学姐你跟周学姐说,你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的?”
我很是受不了的打了个寒战,因为虽然那些话几乎都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可是我听了还是止不住地起鸡皮疙瘩,太那什么了。此时周围诸人又被雷到了,我偏过头看范渊还在那闲适地包着饺子,然后转头跟张巧说:“你肯定听错了,我怎么可能会是同性恋呢,那话我从来没说过。”
张巧呆了一下明显没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还能抵赖,于是兀自喃喃地说:“不会呀,我不会听错的,你还说你失去了她就失去了所有?”
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对她说:“这些话根本就不是我这种风格的人能讲出来的,你肯定认错人了。”
张巧脸色很不好看,其实她此刻要是顺着我的话说:“也许是我看错了。”那也就没什么了,关键是她不依不饶地想要证明自己没看错,于是说:“不可能,我不会看错的,我视力好着呢。”
我此时细声细语地对她说:“这件事有很多可能的不是吗?有可能是你午睡没睡好出现幻觉了呢,或者是你午睡时梦见过这个场景并一心希望它是真的呢。”
她很茫然地看着我,觉得我这样的固执令她快哭了。
此时的客厅一片安静,我看着大家眼睛盯着手中的饺子皮彻底定格了,就明白了这是赤裸裸地偷听。
张巧愣了一会儿,突然说:“你是在撒谎,我知道你是不想让范老师知道你是个同性恋,可是你也不能撒谎呀?”头儿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她道:“张巧,够了。”
从我们开始谈论这个话题开始,范渊就一直很淡定地包饺子,始终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张巧没有因为头儿的呵斥而停下,反而因此恼羞成怒,一下站起来大声地跟范渊说:“范老师,你睁大眼睛看看她,你被她骗了,她不是个好人,十六岁就有了孩子,刚来学校时还给林尧学长写过情书,人家对她已经死心塌地了,她却翻脸不认人了,你知不知道她的那人品压根就没资格跟你在一起?”
我听到这番话突然觉得有哪不对劲,于是问道:“你说清楚到底什么情书?”
她似乎快要哭了,带着哭腔说道:“你还在这装,你刚进这个学校的时候没有在论坛上发帖写过一封给林尧的情书,他当时还回复你了,可是你却消失了,然后他就去你家楼下连守了好几天,后来还淋了场大雨,因此得了场重病,你说你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们这么为你死心踏地的么,你根本就不配。”
我此时努力回忆刚进这所学校时,我好想根本就没有写过她所说的类似的情书,要是写过这么重要的事我不可能会忘记,我当时开学不久就请假回去照顾病重的外婆了,所以印象中更没有谁在我家楼下苦守一个星期的事,所以我为此感到很困惑。
我很是不能明白她为什么非要这么说,而且此时很想知道范渊是什么反应,可是抬头看见的只是他从容地拿着纸巾擦手,我用一种很热烈的眼神看着他,他也跟没感觉到似的。我觉得按照惯常定律,此时的他肯定会因为张巧的话而在心里产生些许波澜,然后觉得我确实不值得他追,然后放弃。再然后就该我和陶朗从这里搬出去,不过我和陶朗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影响的,我们已经习惯了,毕竟我们没有钱,所以房子对我们来说还只是蜗牛的躯壳似的,只有挡风避雨的作用。
我本想开口说点什么的,可是陶朗率先说道:“你怎么可以如此的中伤我妈妈,你赶紧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快点出去。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我看着陶朗冷峻的表情,觉得这个表情似曾相识,好像记得那时我还在读本科的时候,有一年放暑假回去,结果正巧看到他和邻居那个小胖子打架,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小胖子和他俩人争一个玩具,结果小胖子没抢赢陶朗,于是开口骂说陶朗是个有娘生无娘养的东西,再然后他就愤怒地把小胖狠狠地打了一顿,最后我领着他去跟小胖子道歉,要不是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我一定饶不了他,没办法,我不在的时候外婆和陶朗还全仰仗小胖子他们这些邻居呢。
张巧固执地紧盯着范渊,气鼓鼓地不说话,我们都对她的反应表示不理解,可是范渊就跟没听见似的,兀自擦着手不打算开口。我一看他这样就明白了,他肯定后悔之前跟我说过的什么追我的话。我决定还是我先把话说出来的好,这样对我们都好,于是很是无奈地说道:“唉,本来一个好好的庆功宴现在成了这样,看来咱们确实跟这犯冲,陶朗你赶紧把你脖子里的玉坠还给范老师,咱们这就搬走吧,这咱们没资格住下去了。”
我说我这句话后,大伙的眼神立马就从张巧身上转移到我这来了,而这时范渊也终于不再擦手,而是看了我半天后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李李,你还这么小,可我却老了,这点令我很惶恐。”
此时的他坐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种成熟的魅力,可是他却说自己老了,这让在场的小伙子们情何以堪呐,我拿眼角看了眼在场的诸位用范渊的话说就是年轻的小伙子们都用一种想揍人的眼神看着范渊,大有痛扁他一顿的架势。
他说了这句话后停了下来,然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也在等着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众位都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却仿若没有感觉到一样,笑着看着我说:“你说你这个人吧,其实有很多优点的,可是就是对自己的事不上心,尤其是生活上的事,就比如说不是我提醒都会忘记吃药,哎,说起这个我就要问问你了,今天我给你送过去的药,吃了没?”
我仔细一想,完了,于是只好讪讪道:“呃,那什么,我给忘了。”陶朗听了这赶紧跑去给我倒开水。
他很无语的看着我没说话,后来又开口时显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知道吗?虽说你是女孩子,可是你却让身为男人的我自惭形秽,因为你经常做了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事,太要强了。”
我此时也产生了一股想要抡拳头往他脸上招呼的冲动,可是他却继续旁若无人地说:“你的情商我都不好意思猜测了,就说我们俩吧,是不是一直都是我在主动,而你不仅不主动,反而有时还很排斥,像只缩头乌龟一样。”
张巧此时用一种我感觉很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终于不能忍受,于是出声打断他说:“我只是在保护自己和保护我的家而已,目前的情形你也清楚,我们家就全指望我,我不能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全都倾注到你身上,因为万一哪天咱们分开了,我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了怎么办,所以嘛,我认为我的方式没有错。”
他看着我笑,说:“看吧,还是个不让人揭短的人,我只不过说你一句,你就要还我十句,你就这点我比不上。”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实在是觉得不能忍受了,于是开口说:“你那还是说一句么,都说了多少句了?我反驳一下也不行么?既然你觉得我有这么多缺点,那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咱们好聚好散吧。”
我这句话一出口使得本来就很安静的客厅变成了宁静,胡靓悄悄扯了下我的衣袖说:“李李,别瞎说。”
范渊却一反常人的态度笑了,说:“你认为那些是缺点,我可没有这么说过,而且我甚至觉得你这样的缺点越多越好,那样的话,别人就不得看上你,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然后跟胡靓说:“让她说,别阻拦她,她今天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这样也好减轻压力,免得整天胡思乱想。”
我诧异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站起来把大家包好的饺子端在手里,还不忘拿一只手出来把我头发揉了揉,笑着说:“没什么,你习惯了就好。”完了又继续说道:“我认为她没有哪配不上我,反而是我需要为大她的这八岁而担心,害怕她哪天就因为嫌弃我老而离开了我。就这样,你们在这坐着看电视,我先去厨房煮饺子了啊。”
范渊依然端着饺子进了厨房,而在座的众人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撼中清醒过来,我回味着他所说的话,虽然觉得别扭可是最多的还是感动。突然想到了一句歌词:“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还有那句话,就算全世界都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只要你爱我,我也会义无返顾地选择你。这也终使我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会私奔了。
张巧委屈地看着众人,眼睛里盈满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于是恼羞地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一起欺负我。”话毕擦着眼泪跑了出去。
林怡此时也很不好意思了,看着大伙说:“你们坐着,我去看看她。”
随着两声关门声的响起,大家终于从那会儿的震撼中醒了过来,只是眼光齐刷刷地看向我,我也很无语地看向他们,好一会儿,胡靓露出兴奋的脸色说:“哇,太精彩了,这赶得上一部电视剧了,堪称经典呀。对了,李李,范大师刚才那一席话应该带着很浓的表白意味哦,我们今天真是不枉此行呀,连这最精彩的一幕都给赶上了,刚才怎么就没拿个东西把它给录下来呢,真是遗憾呀。”
可是此时头儿有点些许不赞同了,说:“你们见过有人表白后如此淡定地去煮饺子嘛?就不怕对象误会么?”
我赶紧点头认同道:“嗯嗯,你还别说,还真会让被表白的对象有一种自己很愚蠢的感觉。”
然后转头就看见范渊系着围裙,一手拿着勺子看着我说:“李李,你到厨房来一下。”
我很纳闷,难不成连煮饺子都不会还非要我帮忙么,虽说不是很情愿,但还是走了过去,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一只手抓了进去,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直接用他的嘴封住了我的口,给了我一个很热的吻,我简直震惊了,好一会儿才被放开,然后等我回过神来时,他又淡定从容地拿着勺子搅动锅里的饺子了,边搅边说:“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我没对你做点什么只是说点什么让你产生一种自己是傻蛋的感觉。”
我很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着词来回答他,半天只能说:“你的耳朵可真好使。”
他很不谦虚地笑着说:“哪里哪里,只是刚好够用而已。你谬赞了。”
一直到最后大家吃完饺子都走光了,张巧和林怡也没再回来。
等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范渊拉着我来到阳台上,美其名曰看星星。我抬头努力地在夜空中搜索了半天也没能看见星星的踪影,一想,确实,这座城市重工业太发达,所以空气中长年漂浮着微尘,压根就看不见星星。他坐在那儿看一本我的侦探小说,我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确定你是认真的么?”他立即回答说:“确定,我是认真的。”
我把目光从远处调回他身上说:“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他也放下书,拉过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看着我的眼睛说:“不管你说的是什么,我都是真心的,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对你不认真过。”停了一下又说:“你没有安全感?是不是感觉我很不可靠?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结婚。”
我把手抽出来对他笑笑说:“那什么,没事,不用结婚,那未免也太快了点,你不是说过我们慢慢来不着急的么,嘿嘿。”
他又把我的手拉过去对我笑着说:“我认为一切应该以你为主嘛,既然只有结婚才能让你有安全感,那咱们适当的为此加快步伐也未尝不可呀。”
我嗫嚅道:“最重要的问题是……”
他立即接话问道:“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
我坐那思考了半天,突然发觉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最后没办法只得说:“一切都等我爱上你再说吧,没准等到那一天你就对我厌烦了。”
他眉毛皱起说:“放心吧,这件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他手一使劲本想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的,可是我却很不给面子地踩上了香蕉皮,然后我就一下跌到他身上,这也省了他的事,双手顺势环住我的腰说:“李李,要是哪天我伤害你了,我就把自己全部的财产都给你,所以你就放心吧啊。”
我似乎听不太懂,疑惑道:“啊?”
他说:“这样,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然后再来爱我,我等着你。”
我听了他的话后,久久都说不出话来,而且感觉自己内心颇多感叹。我觉得范渊好像已经用他那句带有全部财产的情话打动了我。
依照现下的气氛来看,接下来是很适合发生点什么的,可是我们都忘了这间屋子里不只我们两个活物,只听陶朗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大声呼唤道:“干爹,快来,这道题我不会,你帮我看看呗。”范渊明显的呆了呆,没动,我用手推了推他,他很郁闷地说了句:“我觉得把他送去晚间培训班再合适不过了,你觉得呢?”
我很无语了。
范渊走后,我觉得自己此时有种情绪必须要释放出来,于是给周鱼儿去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要恋爱了。
周鱼儿不是很诧异地问道:“这么说你对范渊是动了真感情了?”
我稍稍思考了一下说:“到现在,我觉得自己还是对他有感觉的。”
她停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先保密的好,别让范渊知道了。”
我想不明白了,问:“怎么了?为什么呀?”
她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告诉我说:“虽然我很崇拜他,可是涉及到你,我觉得我必须得告诉你,像他这种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感情一帆风顺,这样的话他自己就会不珍惜,所以你要考验考验他,不然以后的你命运就悲惨了,所以你一定要矜持住了,别轻易答应他知道吗?这是为你以后考虑。”
我说:“这似乎有点不道德了啊,我不会骗人,尤其是对我付出了真情的人。”
周鱼儿无奈道:“你现在连这个事都收拾不住他,那以后怎么办?迟早会让他被其他女人收拾的。”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于是赞扬道:“英明,你这招实在是太英明了。”
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知道么?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你要学会这些玩人的招数,不然哪天就像我一样被人玩了都不知道,傻蛋一个。”
说到这,我俩很有共同感觉,于是一起叹了下气。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问她:“你知不知道刚进学校那会儿,我在校园论坛上公开过一封给林尧的情书么?”
她很吃惊地说:“啊?你还给林尧写过情书?快点详细说给我听听。”
我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并不知情,于是只好放弃道:“没什么,不说了啊,我看看陶朗的作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