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寂雨,点点滴滴。
康少居所,盗帅等人也都安歇了。连淘淘也半哄着在床单正央被絮裹着睡着……洁玲披一件羽裘,神色忧虑中透着凄美,踱步到了阳台,俯望楼下洼村静谧……
那个果敢、坚毅、硬朗的汉子,鬓眉沾湿着,轻然落足楼下,英帅的眉眼抬头与她对视,恬然笑了。
轩栏处,洁玲深深拥抱着他:“我怕你永远回不来了,我很怕。”玉手揽得更紧,高耸几乎要融入他澎湃、激昂的血液。
“从我遇上了你,此生,我必平平安安地活着回来。因为,我要一直永远地照顾着你。”燕林悠长道,阔手搭着她香肩,扑鼻闻着她满身幽香。
她沉默,可以感觉到晶莹目珠的幸福泪花在攒动。
第二天,是清明节。正月十五是月半节,那天小坑陈氏煮了一锅甜汤圆,舒腻口感,兼甜甜的、粘粘味道。这已经不知到窦村停留了多少个日子?风雨未平,波澜暗涌,愈发惊险刺激,命悬一线,殊死搏斗……
历四月初,各家各户执鞭炮、锄具、酒尊、肥肉、黄纸等,一家人簇拥着,上山祭坟。伴随着纷纷、朦胧着雾雨,人们面色凝重,在鞭炮轰炸声中忙碌与往返……
对于明涛公子的死,几位长老谴人送还了尸骸,表示惋惜、同情,但所有的痛楚接下来由张娴芳一人承受。人庭单薄,四下哀凉!房屋中四下晃动着白凌吊丧,在寂雨中凄凉,在寒风里孤清……
到底见过世面,张娴芳散尽家财,四下打点,在窦村几个趟子手和一些嫡系辅助下,总算处理完了丧事。同样葬在村口向外的老林深处,不同的是碑记没有长虹长老的宏大、庄严,且突出显赫,明涛公子的墓静谧着掩在一排字牌后凋零荒地。
一日的浮华、糟糠渐渐淹没,和沉寂了整日未歇的细雨蒙蒙里。洼村路口,那堂皇、洁致的雅居里,在此冷夜凄清、惨淡、消停。也许是屋檐“嘀嗒“的雨声盛大,也许雅居邻楼僻远,没有人闻到“嘤嘤“嗟泣,婉转低吟,那曾绝美大幕的妇人凋零、荒芜了的内心在轻唱着。
房门没有关,一楼就那样敞着,陈置笼在黑夜中酿成一尊尊可怖的形象。
她蜷着身子,蹲坐在温软、柔美图案,棕红家具相衬一侧的温馨卧室暖和的床。半露着玉滑的臂,环搭在膝上,那净丽、凄和的眼眶呆滞着使人心碎了的凄美容颜,楚楚动人。她咧开唇角,喃喃无神地哼着哀凉的调
“别再难过了。很多事已经发生,我们能做的,只有学会面对,面对一切苦,一切难。”燕林不知何时轻悄悄地入了房侧,踱身到了昔日曾倚的窗前,望着黑夜相近湿雨中棵老春树。
她没有回答,继续轻唱着,那黯淡了如一汪死水般的眼神,实在令人忍不唆怜惜。
燕林轻坐于床边,撩起床絮一角,搭着她单薄、玲珑的玉背,及冰寂了的双臂。她任性地把头靠过来,凑在燕林肩侧,长发蜷起贴过的温暖如一匹丝滑的绸。燕林局促着正要缩手,被絮不自觉又从她肩滑落
“不要松!抱紧我!”她呢喃命令着,更像是一种渴求,那种生命荒芜极需要抚慰的一种。
燕林索性攥着被絮,搂着她香肩,也把头靠在她弥散芬香的发间,余温升华着暖和了她冰冷的全身。
“你不要再难过了好吗?你这样子让人很心疼。”
“呜……呜……”她终于抑至不住潸下一些泪水,挥手拭去,讲了她和明涛公子相识,相伴,相度的种种细节。那是当一个人远去,另一半思念起来才语无伦次的一些追忆,与感怀。
燕林细心地聆听着,搂着她更紧,她温软的躯体渐渐散发出缕缕幽香,使人陶醉与诱人无比!
“很多人以为他是风流公子,可他却不曾亏待过我任何事。即使要我做一些不愿为的,也都是百般恳求。于日理方面,更对我千依百顺。”
“我虽然对明涛公子了解甚少。但可见,他还算是一个冠冕堂皇的人物。”燕林附和着说。
她沉默了半晌:“告诉我,是谁杀了他?”
“我不知道。死于刀伤,窦明为也进了竹海禁地。从人精的话语当中,猜想凶手极有可能是窦明为与黑衣人联手。可是,窦明为又分明是你们堂兄,虽隔了七房八代,但终同一血脉,不至狠下杀手吧。”燕林如实相告。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和他贴得更紧,享受着片刻温存。
夜,又过了许久,洼村外已听不见人声,檐外的雨滴稀落着迟缓……
“我该走了。”燕林轻轻搀开她,站起了身,正欲离门下楼而去。
“呜……呜……”她的哭声瞬间凄厉地响起,埋头在膝,抽搐着鼻子。
“不要这样。要好好地活!”燕林又再凑到床沿,抚慰着她。人在朦朦胧胧的陶醉温香中,会忘乎所以,冲出理智束缚,处些无常理的事。她们相拥着安躺在榻,她靠在燕林阔实的胸膛,玉手滑着上下游走,逗弄着。
燕林静谧地凝望天花板,眼神里不知是罪恶,还是痴傻?
当她虚空的灵魂驱使着探索燕林身躯的隐秘,燕林清醒着豁然起身,头也不回朝门而去,背影坚毅、豁达,那是灵魂的一种丧失,那是亲情远去无可弥留的无奈沧桑……
她痴痴地俯坐着,望那背影,眼眸中凄楚涟涟,喃喃细语哼着调:“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这是燕林生平最爱的一首歌,幽怨深长的曲子流露绵绵的遗憾情感。不知张娴芳是怎么知道?也许是从他过去写过的札记中了解。
燕林回首,见她那动人、迷离的美眸,在期待与渴望。他不顾一切,疯狂地迎上前去,激吻着缭绕,纵火,褪、拨着裹饰的皮囊,摩挲与搓动着,负距离接触了,狂野较量上下起伏,低吟,酣畅,纵欲无比欢快地在润滑叠起中如一层又一层的浪涌,弥漫整个肌体,全身心地舒松了,瘫软着粘合一处沉睡了去。
再第二天,他像个罪人,懊恼着如小偷样悄悄起身,匆匆提了衣物边装套边往楼下去。
洁玲一早就趴在火灶旁,痴望篝里的熊旺的火,难掩饰的平静美丽脸孔装饰下的凄冷与忧伤。燕林进屋时看了她一眼,自顾去缸里打水沐浴。连吃饭时,都显得尴尬。洁玲夹根青菜递他碗里,他头也没抬,虎咽着吞下了。
夜晚,再一次纵火,欲火里缠绵,他释放后趴下要睡的时候,洁玲侧身,清晰眼珠滚下两行泪,浸湿了被褥。
清晨,她醒得很早,仍是侧着身子,眼神里心事迷离。
“怎么啦?”他醒来,倚坐于床,看到那最爱,冰冷、凄美的脸。
“没什么!”她忍不住抽泣了一下,声音很甜美:“我们回刘才吧?这里的事不应该再管。”
燕林起身,穿整好衣物,坐在她身边,扶她玉背抱起,沮丧,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答应你,我们今天就回去。”
“嗯。”她把头靠过来,凄楚迷离地应着。
早饭,燕林与康少、盗帅应说了回乡退隐一事。康少夫妇不便强留,陈氏只好先行上楼打点些包裹,装些干粮与钱物。洁玲推却不过。盗帅一路送他们到村口,才挥手离别。
从清和殿出到村外谷场,过一片茶树林,到了荒野坟地,沿一条清溪直出往外……前些天的湿雨,弥留无数重叠脚印。折倒一旁断裂新枝。修砌过净朗坟地,斑斑烧纸陷泥沼,抑或架于枝叶……
淘淘一直趴在洁玲肩头昏睡着,额头发烫,晨时就发觉不适,到常收市集得找大夫看看。本以为近日潮雨引发发烧微状。
行不远,隐约听到前方有人声。
“交出来!老东西!不然要了你的命!”两个年轻人的声音,从荒林路口里传过来。燕林一摆手,携洁玲绕侧探往前,隐于叶茂处。原来是神手阿龙和黄兴两人,难怪声音耳熟。
长风长老背对着,他苍碎叹道:“哎!想我此番回村,引发多事。本不问世事,在外云游。想不到窦村的秘密竟泄露至此。尔等奸贼均为觊觎宝藏而来。我今要退往外地,各位还要阻拦。宝藏原本是我窦村先祖所留,你等强行入村,仗着武力企图霸有。这等不耻行为,我焉能让你们得逞。除非杀了我!”
“好个不识时务!”阿龙拈串扑克飞袭长风脖间。长风拗过身子,扑克璇着相追,长风翻身跃起蹬在树干,黄兴飞扑过去,两把袖刀相继扑杀。长风连连招架,仅十余招,右肩侧被袖刀剐伤,阿龙连发两张扑克,至长风胸前划破两道血痕。
黄兴袖刀抵长风脖前迫他靠于树,恶狠道:“不交出来杀了你!”
阿龙在他身上一阵摸索,于怀里搜出那枚剑柄大小,奇异状铜符。六枚铜符大小一般,形状不一,且顺序有致,如错放则深陷困于机关里。长风面色悲悯,道:“杀了我吧!窦村亡矣!”
黄兴挥刀一抹,忽见手背枕处刺入几根细微银针,如蜂蛰般疼麻,袖刀掉落刺入沼地。抬眼见燕林徐徐走出,身后洁玲抱一女娃。
“二位做客窦村,诚窦明为之邀,怎可宣宾夺主,强取村内财宝?”
黄兴、阿龙看过来,眼中轻蔑:“我等专此来候,是奉了族长窦明为之命。一为收缴长风长老铜符,二位阻截‘大幕飞鹰’。如今你反倒自己出来?”阿龙挥手捻开两张锋刃扑克。
黄兴眼角一剜,左袖刀直刺长风咽喉。燕林飞针相刺,黄兴抽手而退,长风疾逃出……两张扑克直削燕林咽喉。燕林两指一夹,再一捻,反飞扑克去削阿龙。阿龙翻身跃后,左肩划破几道血口,愕然怒视燕林……黄兴袖刀来袭,扑杀猛烈,燕林“拂柳手“招招后发先制,擒他双腕双刀反剐其身,抵其脖前……黄兴甘拜服输。燕林罢手,阿龙、黄兴拂袖转身离去。
“您没事吧?”洁玲上前抚问栽坐树边休憩的长风长老。
片刻,长风喘几口气,回复些体力,悠颤起身,走前几步,捡起阿在临走时丢失下那枚原属于他的铜符钥匙,细端详后,不尽感慨地说:“我既要走,留在身畔也无用。你们既然救我一命,那这些有用的东西,就留给你们后人去发掘吧!总比长埋地底的好。”扔下铜符,头也不回迈着沉重步伐往山谷外走去。
“淘淘……淘淘……”洁玲忽而察觉淘淘身子不适,唇角乌黑,昏厥了去,摇、唤都不醒,额前如火烫。
燕林探有鼻息,把其脉象,道:“她中毒了?”
“什么时候?”洁玲焦急万分,愕然问。
燕林皱眉思虑,检查淘淘浑身上下,推气使其舒缓,气弱但也能苏醒,勉强答出些话。
“我们上次竹海禁地出来,至红霞那里接回淘淘,她就感不适。”洁玲稍冷静后起身说:“难道黑衣人一早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燕林关切抱起淘淘:“无论怎样?我们现在出不了村子。这种毒我从未见过,下毒之人就在村里,非他无人可解。”洁玲静脸点头。只得又折返回村。燕林趣说:“窦明为不惜一切想要挖掘宝藏,原来最好的宝藏在我身边。”
洁玲娇嗔笑语:“是什么呀?”
“你喽!你就是最好的宝藏。就算我们回了刘才老宅,窦明为迟早要想方没法把你抢夺到他身边。”燕林自足浅笑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