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赵家?”
  刘明不能再继续装糊涂了,沉吟着,拿一双眼睛打量着陈尘,满是玩味之色。
  “是啊,太子,你都把赵干城给发配到岭南蛮荒之地了,这已然是跟赵家成了仇人了,奴才是您的人,贸然跑到赵家去,怕……怕不会被打死……”
  陈尘的确是很害怕,虽然他会些功夫,并且功夫还不算弱,达到了四品武士的级别,但是,这么个存在,在赵家还是不够看。
  据他所知,赵家可是养着五六位四品武士,联手出击的话,足以置他于死地了。
  “你放心,有本宫在,赵家人不敢把你怎么样?”
  刘明打包票说道。
  “太子,您还是饶了奴才吧!赵家人真把奴才给杀了……”
  陈尘还是只管祈求,只是,不待他说下去,他的话就被打断了。
  “他们敢?”
  刘明顿时就怒了,喝问道:“这万年县还是我大宋的土地吧?赵家人还是我大宋的臣民吧?如果他们不想再做我大宋的一分子了,那他们就尽管对你动手就是。”
  说到这里,刘明满是愠怒地道:“你只管去送请柬,只要他们敢伤害你,本宫一定十倍百倍地给你讨还回来,不用怕。”
  “可是……”
  陈尘还是很害怕,迟疑着,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太子,他们真要把奴才杀了,您就算给奴才报仇雪恨了,那……奴才不也是没办法再服侍您了吗?”
  说着说着,跪地不起的陈尘,竟然是哭天抹泪了起来。
  “出息呢!”
  锦云直接是鄙夷。
  “算了,既然你如此惧怕,那就……让白将军辛苦一趟吧!”
  见他这般模样,刘明也是不好再逼迫他了。
  白雄可是货真价实的六品武士,又是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更是非一般武士所能比,在这万年县境内,当是武力值无匹的存在。
  赵家人自是没能力伤害。
  “哎不不……白将军是保护太子您的,不可擅离,万一白将军离开,太子您有个闪失好歹的,那奴才更是万死不足以……”
  他只顾着说话,而且还是掏心窝子说话,一时就没了顾忌,只管把心里话一股脑儿倒出,并说,万一真要因为他而使刘明遭受到什么伤害,那他可就万死不足以赎罪了。
  这自然是实话实说。
  只是不防头,无意的却是触犯了忌讳。
  “呸,你个乌鸦嘴,你竟敢咒太子出事,你该当何罪?”
  锦云登时就指着陈尘怒喝道。
  “我……无心的,太子恕罪……”
  陈尘话一出口,也是自知失言,只是说都说了,已是无可如何了,唯有磕头认错儿求饶。
  “好了好了。”
  刘明也知道陈尘是无心的,况且,这也是为自己考虑,他就摇手说道:“本宫不怪你就是。”
  但他接着问道:“那你说,这请柬你怎么才敢去送?”
  “就请太子拨给奴才五十兵士,为奴才保驾护航。不要说赵家,就是另外两家,奴才也都一并去了。”
  陈尘趁势说道。
  “你小子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是想去显摆一下。”
  刘明顿时明白过来,点着陈尘说道:“那好,本宫就遂了你的愿。拨给你五十兵士听用。”
  “多谢太子成全。”
  陈尘马上破涕为笑,爬了起来。
  说是想趁机出去显摆一下,发发威风也不假,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在于保护自己。
  赵家不是一般人家,赵德仁的妹妹驾坐西宫,可是宋帝的爱妃,又给宋帝生了七皇子,这可是通天的关系,如此背景,不是一般的强。
  刘明跟七皇子一番斗智斗勇,最终刘明大获全胜,赵干城被流放,七皇子被圈禁,一下子害惨了赵干城和七皇子。
  甚至可以说,这二人差不多就是因此而毁掉了大好人生。
  这不是仇恨又是什么?
  而且这还是世间最大的仇恨。
  试问,作为赵干城的亲人,同时也是七皇子的亲人,赵家人会怎样对待刘明?
  肯定是恨不得把刘明给大卸八块啊!
  当然了,杀害太子,赵家人肯定是不敢的,至少不敢明面儿上来。
  毕竟,这可是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
  只要不是个傻子,那就是不会明着犯的。
  但是,对陈尘这个小太监来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他是太子的人,身份也是不一般,可是比起西宫娘娘的身份,那还是天差地别 。
  赵家人如今正是在极度愤怒之下,陈尘去了,极有可能,赵家人就会对他下死手。
  杀了他,完全有可能。
  刘明就算会为他报仇那不也是晚了?
  死都死了,还能怎样?
  陈尘怕的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现在他不怕了。
  太子卫队五十兵士保护,赵家人又敢如何?
  想要杀他吗?
  不好意思,那得首先杀了五十兵士。
  赵家人真要敢这么干,那就是谋逆大罪,等着被抄家灭门吧!
  如此一来,就是牺牲了,陈尘认为,那也是拉足了垫背的。
  死得值了!
  而在京城。
  太师府后花园中,假山形成的山洞里,太师黄板正面对着两个人。
  是两个女人。
  一老一少。
  老者,身躯佝偻,满头银发,脸上布满皱纹,而那皱纹,犹如蚯蚓般,一条条蜿蜒着,看上去令人发瘆,浑浊的眸子里,时有精芒隐现,十分慑人。
  手柱一根蟠龙拐杖。
  少女,身姿修长,一袭白裙裹身,将他那妖娆的身段儿恰到好处地凸显了出来,然而, 在这妖娆中,却又分明透出一种劲力感,这让她浑身隐隐散发出惊人的气息,只要看到,就会感受到,并且意识到她身上必然是蕴藏着惊人的能量。
  练家子!
  的确是没有错的。
  此女手上正提着一柄碧绿色的长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打制而成,但是,只要一看它透出的杀气,便可知道,这一柄剑,绝非普通。
  “黄老施主,老尼稽首了。”
  老者看向黄板,默然片刻,便是单掌竖于胸前,开口说道。
  “坤蒙师太在上,老朽黄板有礼。”
  黄板抱拳躬身施礼说道。
  “黄老施主不必多礼。”
  坤蒙师太情绪沉稳,古井无波,只是略略抬起那只竖于胸前的手,示意黄板道。
  “多谢师太。”
  黄板神情恭谨地道。
  “黄老施主三十年前曾救老尼一命,助老尼养痊愈了那一剑之伤。老尼感怀在心,从未敢忘。那时,老尼曾有许诺,黄老施主但有使唤,老尼必当报还大恩。”
  坤蒙师太说着,神情略有恍惚,已是忆起了三十年前那件往事,不觉得便是踱步在当地,而后又是折回,看着黄板,继而便是问道:“三十年匆匆而过,黄老施主未曾释放那只青鸟,不知为何如今突然释放了它,以召唤老尼?”
  言下之意,自是在问,那就请你快说,叫我如何报恩吧!
  那只青鸟的确是她当年所留,为的就是报恩。
  只要大恩一报,青鸟便回到了坤蒙师太手上,从此跟黄板再无瓜葛。
  黄板也是深知这一点,只要是报了这恩,从此他跟坤蒙师太也就两不相欠。
  谁也不认得谁了。
  故此,黄板也不啰嗦,直接是说道:“老朽想请师太出手,杀一个人。”
  “杀谁?”
  坤蒙师太脸上的蚯蚓蠕动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又恢复了平静,重又变得莫测高深,似乎是对于黄板的用意,已是有所预料,因此尽管是有些惊愕,但也就见怪不怪了,就只是语音淡漠地问道。
  “杀……当朝太子刘明。”
  黄板话语一阵颤动,并且,有所犹豫,但他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神色都是为之变得狰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