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孙大人你这是怕……怕了?”
黄板见孙丙鲲吓成这样,越发得意起来,看模样,竟像是在说,看看吧,姜还是老的辣,你孙大人,到底是不如我这老朽啊!
废话!
这等事情,别说我怕,任是谁,都得怕好吧?
那可是一国储君的太子,宋帝的亲生儿子,王皇后的独子。
这样的人物儿,你都敢派人去杀?
你牛逼!
我是不行,我怕,真的怕啊!
孙丙鲲又擦了一把冷汗,仍旧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老太师,此事可是太大了,不可乱说啊!您喝醉了吧?”
不是喝醉,但凡还有哪怕一丝的清醒,你都不可能说出这等大话吧!
不说别的,只说那白雄吧,堂堂的六品武士,又是上阵杀敌,一人斩杀十几个蛮兵的狠角色,有他保护太子,放眼满朝文武的家丁,又有哪一个是能够靠近的?
更别说越过白雄去杀太子了。
“孙大人,你看老朽像是喝醉的吗?”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喝醉,黄板愣是一用力,站了起来,展开两臂,就地转了个圈,反问孙丙鲲道:“你看老朽喝醉了吗?”
看黄板那一副似笑非笑的阴险模样,孙丙鲲还真是纳闷道:“老太师,您……说的是实话?”
黄板点头道:“实话。如假包换的实话。”
“可是老太师,您府上并没有能够打过白雄的……”
孙丙鲲是还有疑惑,他知道太师府上并没有六品武士,既然如此,黄板又是派了谁,去搞死刘明的呢?
“是,老朽府上的确是没有打得过白雄的家丁存在,但是,老朽跟江湖中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儿有关系,正是靠着这一关系,再加上老朽巧妙设套,扣了几盆子屎在那太子头上,刻意激怒了那个江湖人物,这么的,老朽就利用了那个江湖人物去杀太子……”
黄板一时得意忘形,再加上知道孙丙鲲是同道中人,绝对可靠,因此这才没了顾忌,就把他在三十年前救了身受剑伤的坤蒙师太,因此就跟坤蒙师太之间有了那一剑之恩,坤蒙师太留下青鸟,必当报还大恩这事儿,给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想不到老太师年轻时候竟还有这般奇遇……”
孙丙鲲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地感叹道,而在心里,对于是黄板派人谋害太子的事,他也是深信不疑了。
“其实,老朽也是不愿意轻易就置太子于死地的,毕竟,那是太子,国之储君,非一般人可比,只是可惜,太子逼迫我等太甚,这才逼得老朽我不得不行此险招啊!”
黄板重又坐下来,看着对面的孙丙鲲,浑浊的眸子中放射出狠厉之意,冷哼说道:“要怪就怪太子太狂妄,不把老朽放在眼里,还妄想跟老朽打赌,并通过打赌来逼迫老朽告老还乡……只可惜,太子虽然勇气可嘉,但毕竟太过年轻,少不更事,如何能是老朽的敌手?哼哼……”
“这就是那狗太子自作自受……”
孙丙鲲此时已是恢复了镇定,固然他万没想到黄板竟有能力搞死太子,这让他内心震惊,一时不免是有所失态,但现在,恢复镇定之后,他也是意识到,太子之死于他而言也是有益无害,于是,他也是跟着黄板冷哼笑道。
“哼哼……好一个自作自受!”
一道冷厉的笑声,更是在接着响起,不属于黄板,也不属于孙丙鲲,是来自于第三人,而这人,也是随着声音的传来,而现身出来了。
这人是一个老妪,看不出年纪,但是,借助于灯光,可以看到她的脸上,全是蚯蚓般的皱纹,一道道纵横交织,从而让这人的脸上,像是一个蚯蚓窝儿。
看上去,有些恶心人。
尤其是在这老妪说话,或者冷笑之时,这一条条的蚯蚓,更是犹如活动了起来,在那里蠕蠕而动,这就更加地吓人了。
同时,也让人感觉到一股子莫名的畏惧之意。
当。
这老妪是从院中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落下,随着她的落地,她手中拄着的那根龙头拐杖,也是杵在了石头铺成的地面上,发出了当的一声清响。
这人不用问,正是坤蒙师太。
“啊……你是什么人?”
孙丙鲲一见坤蒙师太偌大年纪,竟然是从梧桐树上落下,绝对不是普通人,再联想到黄板说自己三十年前曾救过一个江湖中人,心里便是对坤蒙师太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不过,他还是感到惊惧,万一这人并不是黄板所救的那人,他们二人的谈话,肯定是被这人听了去,这可就是要坏事的节奏了,故此便是怒喝逼问道。
他更是从座椅上跳起来,预备着随时作出反应了。
他是文官,并不懂得武修的厉害不假,但是,他手下好歹也是跟着几个三品武士的,就在旁边不太远处,只要他竭力呼喊,那是能很快就招来他们的。
到那时候,必然是不能留下老妪这个活口。
“师太……”
黄板一见是坤蒙师太,也是心中震惊,他意识到此前他说的话,肯定是被坤蒙师太给听了个一清二楚,只怕这也是要坏事啊!
所以,陡然间,他的酒意可就过去,不得不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他也不敢再显露此前的那种狂妄无忌之态,重又变成了那个老谋深算,波澜不惊的太师大人,先是向坤蒙师太拱手为礼,继而,便是故作镇静地向孙丙鲲介绍道:“孙大人不必惊慌,这位就是老朽刚才跟你说过的坤蒙师太了。”
“哦……师太好。”
孙丙鲲拱手为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张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师太,这位就是老朽跟你说过的,那位力主朝廷加强北方防务,誓死抵御蛮族入侵的孙大人,户部尚书孙大人。”
黄板紧接着则是向坤蒙师太介绍起了孙丙鲲道,而在同时,他更是利用介绍孙丙鲲之事,来查探坤蒙师太的反应,借此看清楚坤蒙师太到底听没听到此前他说的话。
万一听到了,坤蒙师太又是会作何反应?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黄老施主,贫尼来这里,是要告知你,三十年前欠下的那一剑之恩,贫尼今天已是报偿过了,太子已是被贫尼给一剑杀了。”
坤蒙师太神情冷峻地一字一字说道:“从今往后,青鸟就由贫尼收回,贫尼跟黄老施主之间,已是彻底没了任何瓜葛,还请黄老施主能够明白。”
“老朽自然晓得这事。”
黄板已是感受到了坤蒙师太的冷意,但他不动声色,仍旧保持着那种和善之态,郑重地点头说道。
“不过,贫尼还有一事不明,想请黄老施主给个答案。”
坤蒙师太冷冷逼视黄板,冷锐之意尽显,张口间便是说道。
“不知师太所问何事?”
黄板已是猜到了坤蒙师太要问什么,但他故作不知地问道。
“你刚才说,你往太子头上扣了几盆子屎,为的是故意激怒贫尼,好让贫尼去杀了太子,这话可是不假吧?”
坤蒙师太怒意陡然而盛,眼神微眯,脸上蚯蚓可就一阵蠕动,手中拄着的蟠龙拐杖都是抖了抖,她这才算是问出了问题道。
黄板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走近桌子,亲手拿起酒壶,另一手在壶口上拧动了盖子,然后,倒了一杯酒,看着它注满,便是双手端起,来到坤蒙师太面前,双手奉上。
“师太此行辛苦,想必对刚才老朽的话,也是有所误会,老朽对此也是会做解释,不过呢,在此之前,还请师太饮了这杯素酒,暂且冷静一下,这也是老朽一番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师太不要拒绝。”
黄板就满是期待地说道。
坤蒙师太低头,看向黄板手中那杯酒,酒色纯净,酒香四溢,看上去没有问题。
再看黄板的神色,也是很像一番善意,不好推拒。
略一迟疑之后,坤蒙师太就是爽快地一笑,说道:“既是黄老施主一番美意,贫尼喝就是。”
一手接过那杯酒,一仰头,竟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