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干城尽管不满意,但是,无奈上殿的时间急迫,他也是不敢跟狱卒管事争执,只得是忍气穿了狱卒的衣裳,走出监牢。
  “走,去把那张昌也带上。”
  狱卒管事接着命令手下狱卒道,就叫手下在前带路,来到关押狱卒的监区。
  “张昌,皇上有旨,提你到金殿问话。”
  由于有了赵干城的前车之鉴,狱卒管事这次就很会来事了,示意拿衣裳的狱卒道:“把衣裳给张大人换上。”
  “这……什么意思?”
  张昌一时有些弄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不过,当他看到赵干城就跟在狱卒管事之后,并且满脸带笑,他就看向了赵干城,期待之意满满都是。
  他自是在期待着赵干城能够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从赵干城的笑容上,他已是猜到了,这应该是有好事发生。
  再想到,是皇上提人去问话,他的心里,同样是陡然涌动起一股惊喜。
  莫非是有转机?
  “张大人,恭喜恭喜,这一去,你可就要免除罪责,说不定就要官复原职了啊!”
  恰在此时,赵干城便是向着张昌拱手道贺起来,已是笑得如同夏花般灿烂。
  “这是……真的?”
  尽管心里已是有所预料,但是,张昌仍旧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不由得失声问道。
  他知道赵家是皇亲国戚,赵干城的姑姑就是西宫娘娘。
  这样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铁。
  而西宫娘娘又是七皇子的生母。
  可以说,这是绑定在一起的血缘关系,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西宫娘娘怎么能不救自己的儿子?
  怎么能不救自己的侄子?
  既是要救儿子和侄子,那么,顺势救一下自己这个心腹骨干,这不也是在情理之中吗?
  “这还能有假?”
  赵干城就自作聪明地分析道:“张大人,你想啊!你我都是判了刑的,而且还是皇上金口玉言,亲自宣判的,如何还能有上殿问话的待遇?”
  “这……”
  的确是如此,按照正常的流程,等待二人的,就只是各自服刑罢了,张昌自己是杀头,赵干城是流放岭南瘴疫之地,根本不可能再有上金殿的机会嘛!
  既然这次被宋帝下旨去金殿问话,那应该就是事情有了转机!
  “赵公子,看来你我二人终究是福禄天定,命不该绝哪!”
  张昌也就信了赵干城的话,心里更是腾起了活命的熊熊火焰,克制不住狂喜之态地向赵干城拱手道:“我们这是同喜同喜呀!”
  “不要啰嗦了,快随我去见天使。”
  狱卒管事都懒得搭理二人了,将手一招,就命令手下狱卒道:“带上人犯,我们走。”
  便是转身当先就走。
  “带上人犯,我们走。”
  当值太监怕耽误得久了,宋帝会责罚他们,所以尽管时间过去得并不长,但还是等得有点急了,一见狱卒管事押解着赵干城和张昌到来,可就交待了殿前武士一句,起身就走。
  “臣赵干城参见皇上。”
  “臣张昌参见皇上。”
  二人被带到金殿上,在玉阶之前,二人齐齐跪倒,朝上磕头礼拜道。
  “你二人对所犯之罪,可肯认罪吗?”
  宋帝已是看到二人穿着狱卒的衣裳,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他对此并不稀罕去问什么,直接是问道。
  “皇上,臣等不肯认罪。”
  赵干城已是看到了七皇子,见七皇子一身穿着虽然脏兮兮的,但是,神情紧绷,显出一抹踌躇之色,尤其是在跟他眼神交流之时,他就更是察觉到七皇子在跟他使眼色,此时再听宋帝如此询问,自是知道不可认罪。
  若是认罪了,就算宋帝有意开脱于他,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自己都认罪了,那还有什么可开脱的呢?
  “臣也……不认罪!”
  张昌紧随其后,也是赶紧发声说道。
  “大胆,你二人此前俱已认罪,为何此时又不认罪了?莫不是戏耍于朕?”
  宋帝当即变色怒斥道。
  对于这二人如此作为,宋帝早就预料到了,只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还是不免感到生气。
  是被这两个小人的无耻表现给刺激到了。
  “皇上,臣本就无罪,前者认罪,就只是受太子逼迫,严刑峻法之下,实在承受不住。臣为求保命,这才不得不违心认罪,臣那是逼不得已啊,皇上,还请您明鉴。”
  赵干城已是知道刘明遇刺身死之事,所以他就再无顾忌,反正是死无对证,无论他向刘明泼多少脏水,那都是没有问题的了,人死不能复生,难道刘明还能从阴曹地府里出来,指证他污蔑吗?
  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又何怕之有?
  “照你说来,倒是太子将你屈打成招了?”
  宋帝冷冷说道。
  “是。皇上,臣就是被太子……屈打成招的!”
  赵干城就一口咬定说道,上殿之前,他就已是做好了耍赖的心理准备,上殿后又是见到七皇子也在,这就更是给了他翻盘的勇气与决心,所以在这耍赖上头,他可谓是不遗余力,就把最本色的那个自己表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了。
  “呵,好一个屈打成招!”
  宋帝满是戏谑地一笑,就把赵干城丢在那里,转而看向张昌,戏谑之色不减地问道:“那么张昌你呢?你该不会也说是太子将你屈打成招吧?”
  “启禀皇上,臣自是不会说太子将臣屈打成招,因为微臣并没有遭受到太子的用刑。”
  张昌说到这里,都是令赵干城和七皇子皆是大为吃惊,二人心里想道:“你这是不想活了吗?这么好的活命机会,你都不抓住?”
  不过,也就在此时,张昌却是话锋一转,将声音加高,以便让更多人听到他的话,他就朗声地说道:“但是,太子他欺骗并耍弄了微臣,他将一封伪造的皇上您的任命书交给微臣,说是只要微臣承认这是微臣伪造的,太子他就对微臣违反宵禁令之罪既往不咎。微臣这才承认说那封任命书是微臣所伪造……皇上,微臣糊涂啊!”
  说着话,他可就磕头个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这般表现,还真是堪称形象而又逼真,不知内情的人听到看到了,还以为他这老东西真是遭受了冤屈与耍弄了似的。
  “父皇,八弟这么做,明着是对付张大人,实际上是八弟想要陷害儿臣,这才让张大人拿了那封伪造的任命书,怂恿儿臣去万年县当什么监察使,也是儿臣一时疏忽大意,这才着了道儿!还请父皇明察!”
  七皇子此时再次跪下去,痛恨不已地陈诉说道。
  他的这般作为,无疑就是在煽风点火,用意阴险而又歹毒,摆明了是要给被刺身死的太子刘明再泼一大盆污水。
  “皇上,太子刘明如此行径,哪里还有半点儿太子的品格?这简直就是我大宋王朝的耻辱……”
  “皇上,既然此事已是真相大白,张大学士也好,赵公子也好,还有七皇子也好,既然都是被太子陷害了,那么他们无疑都是冤枉的,这是一起冤假错案……”
  “这等冤假错案,若不及时平反昭雪,岂不是让小人道长,君子道消?这等歪风邪气若不刹住,以后满朝文武,人人自危,那我大宋王朝岂不要每况愈下,日薄西山?”
  黄板、孙丙鲲以及二人的同党,还有七皇子的支持者,此时更是趁势而起,就对刘明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言语挞伐,看这模样,哪怕刘明就是被刺身死,那也还不足以赎其罪,必须挫骨扬灰,方才能消弭得了这等的天怒人怨。
  “好好好,这多好呀!如此一说,过错儿全都是本宫的,冤枉无辜的全都是你们……本宫从小长这么大,这才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厚颜无耻,什么叫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不过,也就在此时,却是有着一道清朗洪亮如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一下子就把大殿上的群情激愤的言语声给压下去了。
  而这道声音,是从殿外传来的,还有着几分熟悉似的。
  待得一众大臣循声向大殿门口望去时,就看到一个偏偏浊世佳公子般的少年,已是迈步而入,走进了大殿。
  当看清楚这个少年是谁时,所有的人皆是震恐莫名地发出了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