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考诗词,眼见情势不妙,你就改主意,考策论了?
你以为你是谁?
我皇家难道就是任由你一个下臣随意玩弄的不成?
宋帝越想越气,一巴掌砸在龙椅扶手上,勃然大怒,指着张昌破口大骂道:“张昌,你不过是弘文阁一个大学士而已,何德何能,竟敢随意改换考题?我皇家岂是你能任意玩弄的?”
早就看张昌不顺眼的宋帝,逮住机会,自是不留情面。
真把他惹急了,拿出掩藏的上位时的那种霹雳手段,就是诛你九族,那都不是说说的。
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菜了!
“皇上恕罪!”
张昌连连磕头,情急发问道:“虽说臣改换考题确属对太子不敬,可是……这每年一度的诗会,除了考诗词文采,不也是要考策论的吗?微臣要考太子策论,又……又有何不不可呢?”
言罢,又是磕头不住。
表现得反倒是他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乍一看,还以为不是他对太子不敬,而是太子,甚至包括宋帝,联合压迫他这个臣下。
这般作为,堪称疯狂!
张昌也知道自己疯狂,可是,为了自救,他也是顾不得其他了。
他要享受荣华富贵,继续过人上人的日子,官职那就是不能丢的啊!
考诗已是连着输于太子,说明太子在诗词上下了苦功夫,而且隐藏极深,骗过了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轻视了他。
他再考,也必然是考不过的。
太子的两首诗,辞藻凝练,意蕴深沉,皆是传颂后世的经典,横空出世,如皓月当空,谁可比肩?
张昌怕了!
但是,在他想来,刘明肯定有弱点。
考诗词无敌,考策论就不一定了吧!
因为,策论首重的是实际解决问题的能力,这就跟诗词的驰骋想象,宣泄肺腑有着截然的不同,张昌打死不信刘明既能务虚写诗,又能务实精通策论。
所以,他认为他要想胜刘明,策论就是他的制胜法宝。
“父皇,策论确属年年必考,儿臣以为张大人所言并无不妥。”
七皇子抓住时机,给了张昌以实实在在的助力。
张昌是他的人,为他出力,他助张昌,就是助自己。
“父皇,儿臣也以为七弟之言是。”
大皇子要浑水摸鱼,自然是助力七皇子。
“呵,你二人平时勾心斗角,壁垒森严的,现在倒是抱在一处了!”
刘明看到两个皇兄在那里一唱一和,针对自己,忍不住冷笑,不过他也由此看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二人皆是把自己视作死敌,对付自己,是会齐心协力的。
“皇上,臣等以为,七皇子和大皇子所言者是,臣等附议。”
三分之二的大臣,更是闻风而动,迅速选择了站队。
瞬间就对宋帝形成倒逼之势,而且来势汹汹。
你们真以为朕不敢杀人吗?
面对着群臣进逼的局面,宋帝眼神眯起,杀意澎湃,若是能够任性而为,他非得举起屠刀,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都给咔嚓了不可。
可是他现在却是投鼠忌器,不可妄动,而一众大臣,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于如此恣意妄为的。
毕竟,此次带头闹事的,乃是他的大儿子和七儿子,若是大开杀戒,那岂不是要把这俩逆子也给杀了?
虎毒不食子啊!
他就算再狠毒,朝亲生儿子下手这事儿,还是干不出来的。
然而,这也就被群臣给利用,威逼自己来了。
真真该死啊!
宋帝抓着龙椅扶手,手在抖,心在怒,就只是发作不出来。
都快要吐血了。
“父皇,不就是考策论嘛!儿臣还以为要考什么大不了的题目,就这,在儿臣这里,不就是小菜一碟儿嘛!儿臣应考就是。”
就在局面陷入焦灼之际,刘明的话语,便是适时响起,犹如一阵清风细雨,吹遍了整个大殿。
焦灼的局面,也是因此而显出了松动的趋势。
“皇儿你……”
宋帝很想说,张昌是在挖坑,等的就是你往里跳,你怎么反倒要让他如意了呢?
不过,心念一动间,宋帝又是想道:“不对!太子今天的表现很不同,两手诗,作的堪称惊天地泣鬼神,震撼了整个朝堂,这等作为,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他已是悄然意识到,太子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太子,而今的这个太子,有着足够的能力,跟众臣缠斗。
既是如此,那么,太子都说了,考策论也没问题,他又为何不选择相信呢?
“父皇放心,看儿臣从容应答便是。”
刘明向宋帝施礼,让他安坐,转而,看向张昌,爽然开口道:“张大学士,本宫就让你考策论便是。如本宫输,还是那句老话,辞去太子之位,退出东宫。如你输,本宫也要加一条,不只是你回家种地去,你的子子孙孙也都在家种地吧,不要再想着来朝堂效力了。”
这是很厉害的一个加码,任凭刘明说得云淡风轻的,听来似乎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凡是听懂了这话的人,却无不是在倒吸冷气,身冒冷汗。
因为,就在不动声色之间,刘明就已是卡死了张昌的仕途之路,还把张昌子子孙孙的仕途之路也一并给卡死了。
也就是说,只要张昌输了,可就不是回家种地那么简单了,刘明更是把张昌的子子孙孙全都按在了泥土里,那是绝无再翻身的可能了。
狠!
够狠啊!
众人中凡是听懂了这话的人,无不是为张昌的愚蠢摇头叹息。
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败了,最多也就是你回家种地而已。
如此一闹腾倒好,一个弄不好,你的子子孙孙可就要全都成泥腿子了啊!
“啊这……”
张昌也不傻,也是瞬间听懂了刘明的话,神色陡然间变得颓丧,都是站不稳了,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摔倒在地,拼力控制住身形,也是瞬间明白了,他也是被刘明给逼到了绝境。
他已是骑虎难下,此时此刻,想不考核下去,那都不可能了。
“那就来个鱼死网破吧!”
张昌也不是泛泛之辈,虽是文人,然而,也是有其心狠手辣的一面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定了一个主意,宁可拼得一身刮,也要把刘明这太子拉下马。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让你如意!
“太子殿下,微臣考核你策论,也是为皇上甄选大才,微臣自信怀着公心,绝不敢有私意。”
擦了把冷汗,张昌长出一口气,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接着,便是如同换了个人,朗声说道:“太子殿下,目下我大宋境内,流民盗贼迭起,就是京城周边,也不安稳,时有重大案件发生。当此之际,敢问太子,应以何策应对?”
果然也是够狠,愣是通过这道策论考核,把刘明摆到了风口浪尖上。
流民盗贼多有,京城也受波及,这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局面,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要解决这等难题,其难度也是可想而知,莫说是太子,就是宋帝,也要犯愁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太子殿下能有何法应对,哼哼!”
张昌脸上满是狞笑,虽未出声,然而,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你太子不是要把我,还有我的子子孙孙逼上绝路吗?
那我就先下手为强,先把你置于死地再说,这是你逼我的!
“八弟这下是要……完了啊!”
大皇子冷笑。
“可不嘛,流民以及盗贼问题,纵便是父皇,也束手无策,更何况八弟,哼哼……千不该万不该,八弟不该把张昌逼进死路……”
七皇子冷嘲热讽。
“得,这次看来太子是彻底没救了!”
一众大臣假惺惺表现出惋惜之意来了。
“唉!”
精明强干如宋帝,面对着此情此景,也是只有重重叹气。
“哈哈……”
然而,刘明听着这等怀有歹意的考核,却像是完全体会不到个中的杀机,依旧是淡然笑着,不当回事似的,笑声中透出的爽朗之意,丝毫没有危机之感,反而倒像是有着喜事似的了。
就在众人皆是不解刘明这是何意之时,刘明慨然说道:“张大学士的策考,果然是切中时弊。流民以及盗贼之事,看似棘手,其实不难解决,以本宫之见,五个字即可应对,并将之解决。”
“哦,哪五个字?”
张昌马上追问道。
刘明叠着手指头,一字一字道:“乱世用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