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从这一家出来,又去了第三家,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回来,向宋帝禀报道:“父皇,不可否认,太子此次万年县之行,确实是为民众办了一些好事。”
  宋帝听着,略微地眯起了眼睛,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想道:“这是一些好事吗?这分明是天大的好事好吧!”
  要是没有刘明的全力督导,以此建成这二十个村庄,涌进这万年县而来的数万流民,又怎么会有容身之所?
  又怎么会有良田耕种?
  这等于是把这数万流民给从绝境中拯救了出来好吧!
  如果这都不算是天大的好事,那么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可算是天大的好事?
  “那你觉得怎么样?太子这样的作为,值不值得大家包括你在内,学习呢?”
  尽管对于七皇子的说法儿,尤其是措辞方面,很有些不认可,但是,宋帝转念一想,也是不禁释然了,他又何必跟七皇子这样的家伙较真争论呢,既然七皇子不得不承认,刘明建设新村的举措,对民众而言,是很好的事情,这不就成了嘛!
  对七皇子这样戴着有色眼镜的人,也是不能有太高的要求,那对七皇子而言,实在是超过了他的境界了。
  属于强人所难哪!
  所以,宋帝就转而选择了务实的处理方法。
  他就直接问七皇子,就刘明的作为而言,值不值得他学习?
  就不信你七皇子敢说这不值得你学习。
  然而,宋帝所得到的回答,却是令他大吃一惊。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太子的这种作为,不……不值得儿臣学习。”
  吃定了七皇子不敢如此说的宋帝,听到的竟然真是七皇子如此这般的说法儿,七皇子竟然是直言不讳地说,刘明的这等作为,不值得他学习。
  你这还真是敢说啊!
  先不说刘明的功劳是大还是小,单就说刘明这种为民办实事,为国除弊端,为君分忧的作为与用心,是不是你们所有人学习的地方,你就说是不是吧?
  你要是敢说不是,那么请问,你这当官,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为民办事?
  难道不是为了为国除弊?
  难道不是为了为君父分忧解难?
  如果不是,那么请问,你当官是为了什么?
  虽然你是为了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但是,你敢这么说吗?
  肯定不敢吧!
  尤其是作为皇子的七皇子,身为帝皇的儿子,大宋王朝的担子,都是有着一份在你肩上的,你敢说不为祖宗江山社稷考虑吗?
  你敢说不为君父分忧解难吗?
  如果你还真敢这么说,那么请问,你还配当这个皇子吗?
  正是有鉴于此,宋帝才断定,七皇子必然是不敢说不向刘明学习的。
  哪怕就是虚情假意的,不得不口头上赞同刘明的作为,七皇子不也得当众表明这样的态度,不是吗?
  然而,大大出乎宋帝所料的是,七皇子竟然是真的敢不表态学习刘明。
  反而是直言不讳地说,刘明的作为,不值得学习。
  你想怎么样?
  你这也太狂妄自大,不顾影响了吧?
  “啊……七皇子怎么敢这么说话?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太子的这等作为,乃是实实在在的为国解难,为君分忧,为民办事,无论成效如何,这都是值得学习的,七皇子怎么竟敢说,太子的作为不值得学习?”
  “莫不是七皇子连遭打击,脑子不清醒,已经是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
  听到七皇子的回答,群臣皆是惊掉了下巴,纷纷倒吸冷气地议论起来,每一个看向七皇子的眼神,皆是充满了诧异与愕然,完全不敢相信七皇子竟会有这般作为!
  “哦,不值得学习?那么请问,太子的作为,怎么就不值得学习了?”
  宋帝坐在王德贵铺在地上的垫子上,抬头冷冷扫视了一眼躬身禀告的七皇子,不屑地一笑,便是语带怒意地问道。
  他就是要看一看七皇子对此有什么说词。
  “父皇息怒,儿臣并不是刻意针对太子。儿臣之所以说,太子的这种做法儿,不值得学习,实在就是太子在这里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欺君罔上,他这是欺上瞒下,蒙骗了父皇,又害苦了百姓。”
  七皇子感受到了宋帝的怒意,他把这看作是宋帝对于太子的偏向,这在他心里激起的是无穷的恨意,同样都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就如此偏向太子,而对我不搭不理,还要帮着太子打击我,这就让七皇子愤愤不平。
  不过七皇子已经是学会了隐忍,他懂得在不能直接顶撞宋帝的情况下,打击太子,不但是打击竞争对手,同时也是反击宋帝的一种手段。
  所以,他就不顾一切地打击太子。
  在他看来,在太子不在场的情况下,打击太子,就是反击老爹。
  所以,七皇子一边劝说宋帝息怒,一边可就把太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只如此,还指控太子是欺上瞒下,蒙骗宋帝,害苦百姓。
  这话无疑就说得太重了,真要是事实的话,就是罢黜刘明太子之位,并移交有司定罪,那都是并不过分的了。
  “你大胆!”
  宋帝任凭是脾气好了许多,轻易不会发怒了,然而,这一刻,他却是被七皇子的话给激怒了,猛地一拍大腿,指着七皇子就是怒斥道:“你凭什么这样说太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太子这样做,是欺君罔上、误国害民?”
  由于真的是发怒了,仅只是拍一下大腿,宋帝感觉还并不足以表现出他的愤怒,所以他就跳起来,居高临下地发出警告道:“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朕这次绝不宽待你。”
  “父皇,儿臣知道您偏向太子,不待见儿臣,所以,若是没有证据,儿臣又怎敢乱言呢?”
  七皇子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非常明显,当着群臣的面儿,他感觉如果还不能为自己拼挣一下,待得被再次关进宗人府,那可就是哭都来不及了,所以他不仅变得毅然决然,而且似乎就连对于宋帝的畏惧,也是没有了,竟是直言宋帝偏向太子,不待见他。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而他也是知道,这话一出,也就意味着他跟宋帝差不多就是撕破脸皮了。
  以后再想要求得宋帝的谅解,只怕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对于自己的这次孤注一掷,七皇子务必要力求一击必中,不要别的,起码是得要给予太子以重击。
  他也是觉得,他是掌握了这样的证据。
  “那你就说,你的证据是什么?”
  宋帝强忍愤怒,不得不给七皇子说话的机会。
  “父皇,您看那些屋顶……”
  七皇子森然一笑,便是直起身来,伸手指向了那些宅院的屋顶。
  而那些屋顶,皆是用麦秸秆儿铺成的。
  在七皇子看来,这就是刘明欺上瞒下,祸国殃民的罪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