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嘛……”
宋帝又是拿手摸起了自己的小胡子,装出一副尴尬之色,这是应对群臣的。
而在心里,他其实已经是乐开了花。
为什么呢?
因为王道说出了关窍。
这就堵了他的嘴。
但其实,堵他的嘴是假,借助于堵他的嘴,进而来堵群臣的嘴,才是事实。
因为,只有如此堵了群臣的嘴,在他选择顺势宽恕刘明时,才不会被群臣非议。
“的确是有这事儿,不好意思,朕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的,给……忘记了。”
宋帝挠了挠额头,装出惭愧之色,朝着殿下群臣嘿嘿一笑,接着,可就以试探性的口吻询问道:“既是太子有临机专断之权,那么,朕就不追究太子擅权行事之罪了?”
明明就是他不会追究刘明的罪过,此刻,他却愣是摆出一副向群臣征求意见的态势,这是什么用意?
自然是在逼群臣表态了嘛!
“皇上圣明,理当如此。”
群臣被逼到这一步,除了为太子仗义执言,还能有什么选择呢,所以群臣也就很识趣儿地躬身施礼,齐声表态说道。
就只有七皇子三人,不做置评。
不过显然,这对大局已是没有丝毫影响。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既如此,朕就尊重诸位爱卿之意,不再追究太子擅权行事之罪。”
宋帝要的就是这个局面,所以大手一挥,哈哈一笑,就是欢喜不已地顺势说道。
而在心里,宋帝则是更在想道:“这可是你们所有人都表态同意的,看看你们以后谁还敢说太子擅权行事,哼哼!”
不得不说,宋帝就用这办法,成功堵住了群臣的嘴。
可谓高明呀!
“太子,既然你并没有擅权行事,那么,也就没有了擅权之罪,快快起身。”
兴高采烈的宋帝,因为成功跟群臣进行了这样一次较量,心情非常好,在他感觉,这甚至不只是他赢得了他跟群臣的一次较量,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胜利的较量,他还保护了心爱的太子。
让太子不受擅权行事之罪的责罚了嘛!
所以,宋帝真的很高兴。
他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儿臣谢父皇恩典。”
刘明也很鬼,赶紧谢恩,但是,他并不起身,就只是直起上身,然后又是拜伏下去,然后,就不动了。
“那个……王御史……”
宋帝此时看向了王道,已是毫不掩饰对王道的欣赏,兴奋奋地说道:“你身为御史,言人所不敢言,行人所不能行,勇于进谏,不畏责罚,匡正了朕的过失,实属难得,实勘嘉奖。”
转向王德贵,宋帝就传旨道:“给王御史加三级记录在案。”
“嘶!三级记录在案?”
群臣听到这话,全都是震惊了,满满的不敢相信哪!
就只是说了一番话,啥都没干,这就……
三级记录在案了?
这可是三级记录在案啊!
什么意思?
要知道,这可是考核官员的最顶级的评定了。
获得了这样一个评定,没说的,那就等着加官进爵吧!
基本上就是没跑得了!
必获重用!
不过是说了一番话而已,不费吹灰之力,这就要加官晋爵了?
这也太容易了吧?
要知道是这样,干嘛我不说话?
我要是不装聋作哑,我要是说话了,那这加官晋爵的机会,岂不是就被我抓住了?
为啥我就没吭声呢?
为啥我这么傻,愣是装聋作哑了呢?
群臣此刻对王道皆是羡慕嫉妒恨起来,恨不得把王道给一巴掌拍死,然后嘛,将一切重来,他们必定会抓住机会不放,不把话说全说尽,算没本事。
只不过,群臣也就只能这么羡慕嫉妒恨一下了。
至于打死王道,那不过是想一下而已了。
谁敢动手?
在这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还有宋帝居高临下地坐着,谁敢放肆,打死同僚?
除非是活腻味了!
除非是想祸及满门,抄家灭族!
“唉!我好恨啊!”
群臣皆是在心里悔恨交加。
后悔什么?
遗恨什么?
不用问,自然是悔恨自己没有敢说话,因而白白错过了这么个加官晋爵的机会。
现在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王道被宋帝欣赏,然后亲自宣旨,给王道三级记录在案,他们就只有眼馋与羡慕的份儿了。
“另外,再给王道奖赏锦缎两匹,纹银三百两。”
然而,宋帝给予王道的奖赏,却是并不只是一个三级记录在案,还有实实在在的物质奖励,紧随着金口玉言地宣旨说道。
“遵旨。”
王德贵领旨,当众复述了一下圣旨,就叫当值太监清晰记录在案。
“臣王道,谢皇上隆恩。”
王道又惊又喜,可谓是喜不自胜,内心里只觉得局面应该就是需要一个人来盘活,而他就鼓足勇气,做了这样一个人,本来还忐忑着呢,念叨着千万别因此获罪呀!
没想到,不但是没获罪,反而是得了奖赏。
而且这样的奖赏,实在是不小呀!
又是许诺加官晋爵,又是给予物质奖赏,当真是让他没想到呀!
正所谓喜出望外。
所以他怎能不心悦诚服地跪地谢恩呢!
“王御史不必多礼,快请起身吧!”
宋帝就是一抬手,示意王道只管起身,回归朝班就是。
“咦,太子,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王道谢恩起身,趋步退入朝班,这才只是目光一扫,便是看到刘明竟然是还跪伏在地,没有起身,顿时大感诧异,心想,你这又是闹哪一样呢?
“父皇,儿臣不敢起身。”
刘明直起上身来,向着宋帝奏报说道。
“哦,为何不敢起身?”
宋帝听出刘明话里有话,便是询问道。
“父皇,儿臣在万年县,已是答应了赵德仁、韦寂、李琰三人,准许他们交出家产,以此换取儿臣给他们的亲族人等减罪。儿臣既已抄没了他们的家产,岂能不遵守许诺,以尽量减轻他们亲族人等的罪过?”
刘明就趁机郑重奏报说道:“父皇,儿臣已是答应了他们三人,如此犯上作乱大罪,不可不严加惩处,若不如此,无以捍卫我大宋律条的神圣不可侵犯。因此,对他们三人进行沉重的惩罚,儿臣并无异议。牵连到三人的亲族人等,儿臣也是认为,这也是必然之事。
但是,对于三人的亲族人等的惩罚,儿臣认为可以酌情量减。在万年县时,儿臣就已允诺,将三人的亲族人等流放在千里之内。儿臣不能言而无信,还请父皇体念儿臣……”
这话一出,刘明可就在群臣那里,为自己赢得了一个极大的认可。
群臣无论是清流之臣,还是属于某个派系的大臣,无一例外,全都对刘明这一番话引起了好感。
“太子果然是重信诺啊!答应了的事情,即便是到了天子面前,也还要据理力争,以求兑现承诺,别的不说,仅就这一点而言,实属难得呀!”
“可不是嘛!太子本来是可以不这么做的,即便是食言而肥,此时坚决否认有这么一个允诺,对于赵德仁三人而言,那不也是无可奈何吗?毕竟,他们已是犯了死罪,不但是自己活不成了,就是他们的亲族人等,也被他们牵连,按照正常情况,那也是基本上凶多吉少了,即便刘明食言而肥,又有谁能把他怎么样呢?
然而,太子却是并没有选择这么做。太子依然选择了履行诺言。由此可见,太子重信诺到了何种程度。”
“想不到我大宋王朝竟会有这样一个重信守诺的太子爷……其他都先不说,只就这一条而言,身为大宋之臣,我就倍感幸运与荣耀……”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刘明可就把自己重信诺的形象给树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