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岂不要让堂兄受委屈?”
  刘明当然是知道刘轨这样抉择的用意所在,但他不露声色,继续表演,又是把扶手拍得啪啪响,装出为刘轨鸣不平的模样,慨叹道。
  “你不是很强势吗?你不是也很阴险吗?你不是还很高傲吗?你怎么示弱服软了?你倒是跟本宫刚到底啊!”
  刘明在心里,则是如此讥笑嘲讽道。
  他分明是意识到了,刘轨的这一番表态,意味着什么?
  当然是意味着示弱服软了啊!
  对刘明来说,这就又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意了啊!
  “哼哼……这只是才刚开始而已!”
  一想到刘轨谋害自己,并且一出手就是下死手,若不是有高庆娘这个贵人在,牺牲自己最可宝贵的东西,也要救他,他肯定已经被刘轨给害死了。
  就算还不死,变成了没脑子的疯傻之人,那不也跟死了没区别?
  甚至还不如死了呢!
  因为,变成疯傻之人,那是会生不如死的!
  所以别说刘明了,换成任何人,只要还有血性,面对着这等仇恨,那都是不能不报的。
  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嘛!
  而面对这样的仇人,也是不能有丝毫手软与仁慈。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委屈!不委屈嘛!”
  刘轨下决心,必须要结束眼前这种被肆意羞辱的局面,所以,他没有别的选择,只得是 赶紧笑哈哈地说道:“虽然按照家礼,愚兄痴长几岁,是为兄长,但是,按照国礼,愚兄却又是臣子。愚兄此次来朝贡,本就是按照国礼行事,这是属于公事嘛!”
  “所以此时,愚兄仍以国礼面见太子,也是再正当不过的。正所谓上下有别,君臣分定,愚兄跟在太子驾后,略走几步,这实在是很应该的。呵呵……”
  装出一副坦然大度,而又深明大义之态,刘轨就是朝刘明拱了拱手,慨然地说道,说完便是笑了起来,虽然笑得有些假,但是,他却在努力地显出真诚与坦率来。
  当然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一番话说得堪称是漂亮。
  要道理有道理,要肚量有肚量,就说是深明大义,也不为过。
  无可挑剔!
  “唉!既是堂兄如此看得开,本宫也是很钦佩呀!行吧,本宫就不再纠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问题了。那也就不想着给你争取什么待遇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他就大手一挥,慨叹地道:“那就委屈一下堂兄了。我们去后花园。”
  随着刘明一声令下,四个武士就抬着刘明,登时又是调头,就在锦云四人的簇拥与护卫 之下,向着东宫的后花园而去。
  东宫,作为国之储君的太子的府邸,自然是规模宏大,楼阁殿宇,舞榭歌台,游廊甬道,无所不备、无所不有,自成一体。
  就说后花园,那也是出奇的大,占地足有数百亩。
  园内,栽种着各种名花异草,虽然是在这初冬时节,万物萧索,生机敛藏,但是,却也仍有花朵绽放,枫叶流丹,别具一格。
  惹人流连忘返!
  负责看守后花园的下人,一见刘明大驾到来,赶紧报给管事的。
  管事的当即吓了个半死,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召集了一众手下,就是在刘明大驾之前跪倒了一大片。
  “小人拜见太子爷!太子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管事的是一个五旬开外的老者,花白的须发,再配上皱纹多多的面庞,整的就跟个乡下老头似的,当即就是率人跪下,瑟瑟缩缩地叩拜道。
  这老头儿无疑是吓坏了。
  要不然,也不会是这种状态,说话声音都打颤。
  他是闹不清楚刘明来这里的目的所在。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免不了要犯胡乱猜想的毛病了。
  而恰恰又是在这之前,他还在搭起的一个凉亭子里坐着喝酒,已是有了三分醉意。
  更关键的是,如果就只是喝酒,问题还不大,最多不过是骂两句,最重也不过是罚俸几个月,不会更严重了。
  然而,这老管事的问题却不只是喝酒这么简单。
  他还在议论太子!
  这个问题就大了,私议太子,乃是属于大不敬之罪。
  万一要是被追究起来,重了可是要丢命的。
  再轻的处罚,那也得是卷铺盖走人。
  这也不是他想要的呀!
  他在这里负责看管后花园,也是有些年头儿了。
  每月也是有着几两俸银的,这些年来,全是靠着他的这几两俸银养活一家老小了。
  这要是卷铺盖走人,他这个家可就要立时陷入困境了啊!
  回家去还不得被老婆孩子埋怨死?
  当然,更大的损失,还在于失去了抱太子的大粗腿的机会。
  跟着太子干活,这是最有前途的。
  哪天太子登基,成了皇上,他作为太子潜邸的管事人员之一,哪怕就是最末等的管事,完全就是垫底儿的存在,升官发财这些都跟他不沾边儿,但是,他总也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吧?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总可以得到奖赏的。
  可若是现在就被赶走,那这一切奖赏,可就跟他无缘了呀!
  也就是说,他将跟刘明所必然会普降的恩泽甘霖失之交臂了!
  这绝对是能让他后悔死的事情。
  而这也正是他此时的心情写照。
  他为什么会这么怕?
  当然是因为,他在私议太子。
  就在刘明大驾到来之前,他在不远处的凉亭之内,正在聚集了十几个手下人发议论呢!
  “你们是没去看,今天的菜市口,可是人满为患,都在看杀头呢!”
  这个老管事今天偷了个懒儿,独自跑出去,可就混在人群中,挤到菜市口去看杀头了,他当然也是很清楚,这是擅离职守,万一被发现,就等着被重罚吧,故此,他也是很谨慎,急匆匆地跑出去看了一会儿,就赶紧跑回来了。
  也幸亏是他回来得及时,这才没多大一会,刘明大驾竟是来了。
  要是没赶回来,刘明到这里找他,却不见人影,那他肯定是死定了。
  就算是赶回来了,由于他是私下里在议论太子,犯了这等大不敬的罪过,他也是觉得这是要凶多吉少。
  “那些被杀头的,无一不是该死,谁让他们跟我们太子爷为敌呢?跟我们太子爷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这老管事跟被杀头的几个人都是无冤无仇的,按说他是可以置身事外,不理不问的,然而,由于这几个被杀头的人,可都是太子的仇人,而且还是大仇人,是要置太子于死地的,这就让老管事很有些不忿了,毕竟是太子手下的人,再怎样都要为太子呼吼呐喊的。
  “我们太子爷是什么人?我们太子爷可是皇上的嫡子,这是绝对的天潢贵胄,岂能是他们这几个阴险小人所能谋害?”
  老管事此时就接过一个手下人送上来的一壶酒,仰起头,咕咚咕咚地痛饮了几口,润了润喉咙,更是多了几分平常难得一见的狂横之气,满是鄙夷与轻蔑地骂道:“呸!那几个龟孙,竟敢妄图跟我们太子爷赌斗,这就是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