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
刘明谢恩毕,挺然起身。
而后,面向群臣,傲然而立,拿出的,可就是主上的威严与气势来了。
这是要干什么?
自然是要接受群臣的朝拜。
他可是堂堂的国之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地位,仅次于宋帝。
因此,他朝拜宋帝,是国之正礼。
群臣朝拜他,也是国之正礼。
此刻,他就正在等待群臣的朝拜。
不要说一般官员,就是太师、丞相,乃至他的那些兄弟们,也都必须见礼。
只不过,这些王公大臣,不同于一般文武官员,不需要对他跪拜而已。
“臣等拜见太子。”
一般文武官员纷纷跪地行礼。
“见过太子。”
太师、丞相,以及大皇子等人,则是躬身施礼道。
刘明并不忙于让众人免礼,倒不是沉浸于这种被人朝拜的氛围,不想出来了。
实在是,在这之间,其实也是一种较量。
他不说免礼二字,群臣就只能是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不动。
而他,当然是不会不说免礼这两个字的。
他不说那两个字,是他轻慢臣下,乃是他的错。
他才不会让自己犯错呢。
但是,他会把免礼二字给稍稍压后一点说。
不要小看了这个作为,看似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却是能够很好地传达一种信息。
那就是对群臣的不满,进而,由这不满上,就能对群臣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就能让刘明在气势上占据优势。
刘明所要的也正是这个。
“免礼吧。”
迟迟的,刘明说了这么三个字,他的手随意一扬,心不甘情不愿的似的。
就这么把群臣给打发了?
“谢太子殿下。”
群臣感受到刘明的不悦,一个个心里皆是有些不服气,可是,也没办法,就算心里再怎样感到郁闷,还是得谢恩。
“哼,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儿了。”
大皇子刘康认为自己是兄长,向弟弟行礼,不过是受限于国家法度,勉力为之而已,在他看来,刘明应该掂量得出个中的分量,赶紧让大家免礼才对。
怎么自己还喘上了?
你这还没登基坐殿呢,就把尾巴翘上天了?
什么东西!
不忿之下,他就朝刘明一甩手,然后,向宋帝发泄不满道:“父皇,儿臣要参太子。”
“参得好。”
“你大皇子出头,我们全都跟随呀!”
群臣心里全都一阵得意,只不过,出于保险起见,群臣并没有选择盲目跟风。
他们很沉得住气,一个个皆是把持着架子,不动如山。
坐山观虎斗。
反正是你皇家之人争斗,我们乐得看热闹。
不论谁输谁赢,反正丢的都是你们皇家的人。
“参太子什么?”
一见大皇子如此不堪,都分不清自己是哪一头的了,宋帝恨不得给他几巴掌,气得发抖,即便强压怒火,也只是没跑下去动手,便是愤恨责骂道:“现在你知道说话了,早干什么去了?”
这话自然是在问,刚才朕被群臣围攻的时候,孤立无援。
你可是朕的大儿子,又在场,不该出来帮朕说话吗?
可是你却一声不吭,任凭群臣诘难朕。
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
现在,太子回来,什么还都没说呢,不过是在对待群臣施礼上,稍稍怠慢了群臣一些而已,群臣还都没吭声呢,你就先跳出来,要参太子?
你特么到底是哪一头的?
合着你吃里扒外,群臣诘难朕,你不管,太子慢待群臣,你就看不惯,要为群臣仗义执言?
宋帝越想越气,恨不得把大皇子关进宗人府去。
“儿臣……”
大皇子没想到会被宋帝给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心中不服,认为自己没犯错,就算宋帝偏爱刘明,看不惯自己这个大儿子,可是,也没必要如此大动肝火吧?
我不就认为太子轻慢大臣嘛!
指出太子的过错都不可以?
显然直到此时,大皇子依旧没有弄清楚自己错在哪里。
他还只是偏执地认为,宋帝就只是偏袒刘明,不待见自己。
“你个无脑的东西,朕不要听你再说话,你给朕闭嘴。”
宋帝对这个头脑简单的儿子失望至极,怒火难忍之下,勃然大怒道。
大皇子就算再怎样不服气,违抗圣旨的事,还是知道那是死罪,不敢干啊!
只得是忍气吞声,不再说话。
气氛再次陷入沉闷。
“哈哈,刚才是还有几个人说话,现在都不说话了,还真是有意思。”
刘明突然间哈哈一笑,拿着玩味的神色扫向群臣,便是抚掌感叹说道。
“本宫此次回京,一路上收到不少消息,皆是说江南水患严重,民不聊生,已经到了饿殍遍地的程度,急需朝堂赈灾救济。”
面向群臣,说到这里,刘明便是转向宋帝,躬身施礼道:“不知父皇是否收到了来自江南的奏报?”
宋帝一听,来了精神,心中欣喜道:“果然是好儿子啊!你这旧话重提,是来帮朕说话来了呀!”
“唉,皇儿,朕也是接到了奏报。”
宋帝感叹一声,接着说道:“朕又何尝不想救灾?经过测算,赈济江南灾民,需要三百万两银子,朕让户部拨款,只是……户部尚书竟然说拿不出银子。”
“哦,是吗?”
刘明看向一旁的孙丙鲲,冷哼道:“户部掌管钱粮赋税,赈济灾民,乃是分内之事。更何况是有圣旨。孙尚书,难道你想要抗旨不遵?”
“太子殿下,微臣怎敢抗旨不遵?”
孙丙鲲见问,并不慌乱,冲刘明抱拳施礼,接着,便是冷声道:“只不过,国家连年税收下降,有限的税款,还要拿出去做军饷,抵御北方蛮族的侵略。国库里就这么点儿家底儿。若是拿到江南去赈灾,那么请问,北方蛮族又拿什么去防范?”
“防范北部蛮族,是需要的,这点不可大意。”
刘明点头承认,不过,接着他却说道:“可是,江南水患眼下已是有燃眉之急。倘若再不赈灾,万一激起民变,那岂不是要引发大规模造反?到那时候,国将不国,还谈什么抵御北方蛮族进攻?”
“攘外必先安内,孙尚书莫非不晓得这个道理吗?”
刘明更是在顿了一顿之后,正色问道。
“可是太子,若是拿了国库的这笔款子去赈灾,灾民或许不再闹事了,可是,北方蛮族的大军却会打过来。难道太子忘记四年前的事情了?”
孙丙鲲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错误立场,同时,为了达到打击刘明,也打击宋帝的自信心的目的,他便是再一次拿宋帝四年前的战败说事儿。
此前用这陈年旧帐打压得宋帝没脾气,孙丙鲲就认为,这次用这借口来打压刘明,肯定也会搞定刘明的。
只是他把刘明想简单了。
如果是刘明的前身,那没错儿,完全可以搞定。
但是,现在的刘明是穿越者。
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问题给难住?
“本宫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是国耻。你们身为臣子都没忘记,本宫身为储君,如何能够忘记?但是,防范蛮族,跟赈济灾民,是矛盾吗?不是矛盾啊!既然不是矛盾,为什么这件事情,就不能同时同步进行呢?”
刘明终于抛出了心头的答案,面对着孙丙鲲,面对着满朝文武,面对着宋帝,刘明就这么告诉大家,这就是他的想法和打算。
他就是这样来解决眼下大宋所面临的难题的。
“同时解决这两大难题?”
孙丙鲲吓傻了,一时愣没说出话来。
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忍不住讥讽道:“你还真是敢想啊!同时解决这两大难题?你以为你是谁?你老子都不敢说这话,你敢?你还当自己是一条齐眉棍打出天下四百军州的太祖爷吗?”
“太子还真是敢想哪!只是可惜,敢想和现实是两码事,现实并不是你敢想,就会改变的。”
“什么?这两大难题,可是困扰我大宋的两件天大难题,单一解决一件,那都需要非凡的才能和实力,更不要说同时解决这两大难题……”
“唉,太子毕竟太年轻了,少不更事,敢想固然是难得的品质,可是,不了解现实,是会害死你的!”
群臣一时间大为震惊,而在震惊之余,则是全都在摇头感叹,无一不是认为刘明想法过于大胆,也过于天真,完全不切合实际嘛!
“唉,皇儿啊,你还真是敢想!”
就连宋帝都是跟群臣一样的看法儿,认为刘明这想法,太胆大太不符合现实了。
“太子,这别的不说,你想同时解决大宋王朝面临的这两大难题,我只问你,钱从哪儿来?”
孙丙鲲回过神之后,可就以为抓住了刘明话语的漏洞所在,因此,无情地说道:“北方边境的军饷,需要三百万两银子,税赋收入勉强够用,而赈济江南的灾民,也是需要三百万两银子,请问太子,你从哪里拿出这么多钱?”
说完这话,他可就等着看刘明的笑话了。
三百万两银子!
就是宋帝,都拿不出来。
更别说你一个黄口小儿无知太子了。
就是把你的东宫给卖了,也凑不出这个数!
看你如何拿出这笔巨款来?
“不就是钱嘛!”
只以为刘明会被这三百万两银子给逼得说不出话的孙丙鲲,完全没想到,刘明竟然是丝毫不犯难,大大咧咧笑哈哈地说道:“这三百万两银子包在本宫身上,孙丙鲲,你只需要开动户部的人马,办好赈济灾民的工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