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临近真定城门,新升任的知事手里拿着加急文书迎面跑来,口里慌张的喊着什么,临近了才听到是在喊:“殿下,殿下,出事啦!”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林潜从马车上下来,皱着星眉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按理来说,此次钦差任务应该是圆满完成了才是。
  剩下的不过略施手段,剿灭残余不多的小股虫群,断去留在土中的虫卵,便可万事大吉,还能有什么事?
  那个知事抖着手里的文书道:“殿下,八百里加急,京都灾民暴动,冲入……皇陵!”
  “皇陵?”
  林潜瞳孔一缩,抢过文书。
  河北路涌去的灾民发生暴动,与守军多次冲突后,冲入皇陵掳掠陪葬器物,皇贵妃陵遭劫,损失……待定。
  轰!
  晴天霹雳。
  皇贵妃和皇后一样,都是独一的尊位,林风玄的皇贵妃有且只有一人。
  那就是林潜之母,淑贵妃。
  ……
  “混账!”
  紫极殿上,林风玄龙颜大怒,声如雷霆,指着殿下跪着的太子林晟痛骂:“朕命你治理流民,你却玩忽职守,导致事态失控,殃及皇陵,这就是你给朕的答卷吗!”
  林风玄将手里的奏折用力丢出,正好打在了林晟的额角,顿时鼓起一个大包。
  “父皇,儿臣非不作为,儿臣连家底都用上了啊,只是,只是那自河北路太行三镇过来的流民太多,城外人满为患,儿臣,有心无力……”
  林晟战战兢兢的趴着,浑身都在颤抖。
  “哼,你的意思,是老六办事不利,影响到你了?”林风玄冷笑。
  “这……六弟也是尽力而为了,但人有力穷之时,他那边也应付不好吧?”林晟的颤抖停止了,低着头,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表面上他是在给林潜开脱,可三言两语间,却把京都动乱的祸乱之源扣在了林潜的头上。
  如此机智的回答,定是得了高人的指点。
  林风玄一时无言,京都的情况,他也密切关注,太子所为,他看在眼里。
  确实是连皇后那边的力量都动用了,还是出了乱子,是否……真是林潜的问题呢?
  半月前,真定府明明传来捷报,可京都的情况,却怎么会没有任何好转?
  看来这事其中存有猫腻,还得细查。
  “身为我大齐太子,遇事不知反思己过,反而推卸责任,你,叫朕如何放心把江山交付于你?”林风玄语气稍缓,龙目中满是审视之色。
  这话一出,林晟心下大安,他知道至少暂时是混过去了,连忙接着话头表起了决心:“儿臣失职,父皇放心,儿臣已经加派人手,定不会再出岔子,而且皇陵之乱隐有逆贼的身影,儿臣会彻查到底,给父皇一个交代!”
  “免了,你能做好分内之事,都算替朕省了心。”
  林风玄大手一挥,一旁的老太监无舌,心领神会的端上茶水。
  抿了一口,林风玄朗声道:“太子失职至皇陵遭劫,罚俸三年,禁足一月,因其职责在身,禁足延至蝗灾退去再补,下去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林晟口中高呼:“儿臣惭愧,送父皇。”
  罚俸,禁足,不痛不痒。
  皇陵关乎皇家的颜面,此事绝不可能就此罢休,自己领了个轻罚,那边的林潜……还能好得了吗?
  “哈哈哈哈。”
  林晟走出皇宫,不忍大笑出声。
  “还是母后有办法,本太子因祸得福,林潜啊林潜,你嚣张的日子……到头了!”
  这位东宫太子眼中,满是阴狠狡黠目光。
  ……
  皇陵门口,几个拨付过来的禁军守卫正打着哈欠。
  晨雾清冷,他们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真倒霉,这个时候被调来皇陵……”
  “谁说不是呢,万一那些流民又来冲击皇陵,你说咱们是杀还是不杀?”
  “还有得选不成?敢来就只能杀,上头已经下了死令,再出问题,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你可知上一波的弟兄们现在在哪?都在大理寺黑狱中嚎着呢。”
  大理寺……
  与刑部、都察院并称为三法司,主管刑事重案,刑部的人负责审判,大理寺则是负责复核。
  说好听点叫复核,说难听点那就是拷打!
  不招的人,丢进大理寺,不消三天,连媳妇肚兜什么颜色都能吐得一干二净。
  那是个吃人的窝。
  说到这里,两人脸色有些难看,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得得得……
  雾霭中,传来马蹄声。
  守卫精神一震,手持长戟来到门口。
  四名骑士在门前停下,马匹喘着粗气,口中还吐白沫,一看就是长途跋涉而来。
  “皇陵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几个守卫齐声呵斥。
  最前面那人下了马,一掀斗篷,露出一张坚毅而不无俊美的脸,目光如炬,猛地一扬手里的佩剑。
  “尚方宝剑在此,给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