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炎?”
  “是什么?”
  “莫非是黄疸之类的病症,可我怎么没看出来,老夫人的确虚弱,脉象紊乱,他悬气诊脉都能把得出来?”
  全场只有汪正业猜到了一点。
  古时还没有肝炎这种说法,治法更是相对十分牵强。
  林潜取出一包银针,也不用火,直接手指一弹,细密的真气瞬间完成了消毒的步骤。
  “汪大夫,我要施针了,你确定还要再看下去吗?”
  名医之间是有忌讳的,针灸之术,往往就是忌讳之一。
  汪正业当然知道规矩,可却没有走的意思,硬着头皮道:“老夫若走,你乱来了怎么办?哼,放心,老夫只是留在此地监督一二,至于你的针法,你以为老夫稀罕?”
  “随便你,以你的医道天赋,也偷学不了。”
  林潜静气凝神,调整了一下老夫人的睡姿。
  忽的一针,落在了眉心的印堂穴上。
  “嘶……”
  汪正业倒抽一口冷气,上来就在这种地方下针……狠人啊!
  紧接着,林潜的手如穿花蝴蝶般化作一片幻影,无数针位起起落落,恍如梦境。
  范浩然的几个妻妾,本来还在后边牢骚不断,看到这一幕,直接都愣住了。
  方四喜更是呼吸急促,喜好医术的他,宛如看到了世间的瑰宝,眼睛都不舍得眨动一下。
  方才还面露不屑的汪正业更是嘴巴张大,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都毫不自知。
  针影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出半刻,林潜已经泰然自若的收起了针包。
  相比以前,现在的他真气浑厚,动用这一手针法,已不会再露出虚弱之相。
  “啊……”
  处于昏厥状态的老夫人,忽地发出一声长叹,一口气又匀又长,足足吐了有半分钟。
  吐完气,她居然开口说出两个字:“舒服……”
  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床榻上的老夫人。
  范家的人很清楚,老夫人昏昏沉沉的状态起码有小半年了,半年来就没说过几句话,一说话就胸口疼。
  可如今,不仅说了,还说的是“舒服”。
  简直……堪称神迹!
  “娘!”
  范浩然喊了一声扑上前去,林潜一伸脚,绊了他个狗啃屎,一头磕在床榻上,还好老夫人铺的被褥够厚。
  “你……”
  “你什么你,老夫人的病还没好,经不起你上蹿下跳的。”林潜怼孙子一样怼了回去。
  之前的忍让,不过是记在小本本上罢了。
  有仇必报才君子,是林潜的人生信条。
  “好好好,那林公子,哦不,林神医,家母的病……”
  “范会长不是不信任我吗?”
  林潜收拾起针包,竟要往屋外走。
  “林神医,林神医莫要怪罪,之前,之前都是老夫眼拙,还请神医务必……”
  范浩然抢先一步挡在了门口,生意场上的变脸本事,体现的淋漓尽致。
  “看在你为人还有几分孝心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不过这位汪神医……呵呵。”
  汪正业一直不敢吭声,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可林潜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嘴贱的老头。
  “来人,把这庸医给我赶出去!”
  范浩然当机立断,几个护院连忙带人冲了进来。
  “范会长,你怎可过河拆桥,你我可是多年的交情啊!”汪正业被人架着往外走,还不忘不甘的发出吼道。
  “哼,多年交情,若不是受你的耽搁,我母亲岂会严重至此?庸医一个,从今往后,清塘会没你生意做了,滚吧!”
  “范会长,你不能这么绝情。你……”
  汪正业的声音渐行渐远,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也发出阵阵惊呼。
  老夫人在范浩然几个妻妾的照顾下,喝了点清水,人也清醒过来了,沉着嗓子问道:“浩然,怎么?你对神医有不敬是吗?”
  “娘,我……”
  “住嘴!”老夫人沉声骂道:“位置坐高了,老毛病又犯了,狗眼看人低,还不给神医道歉!跪下!”
  范浩然老脸羞红,可母亲的话,不能不听。
  一咬牙,一跺脚。
  扑通一声给林潜来了个大礼。
  咚咚咚,三个响头。
  起身后,又叫人拿来银票,直接整盒递了过去。
  “林神医,这是范某的一点心意,权当是为先前的有眼无珠,赔罪一二!”
  林潜打开一看,单张的银票都是一百两面额,厚厚的一沓,怕不是得有上百张。
  一万两白银。
  范浩然的家底,可见一斑。
  林潜微微一笑,收下了。几百万两他都见过,当然那些钱,不属于他自己。
  “范会长,我方才进来时,看到你家庭院别致,独树一帜,正好我有一座府邸要修缮一下,你看……”
  “没问题!”
  范浩然拍着胸膛保证:“我清塘会的工队,可是全京城最好的,连皇城都要接我们的生意,林神医你尽管放心,你的宅邸,保证修得比我这儿还好!”
  这话让林潜暗暗偷笑。
  范府的宅子好归好,但面积远不如自己那座,话可是他自己说的,可别怪自己薅他羊毛了。
  估摸着,范浩然可能要花上好几万两了。
  老夫人病体初愈,接下来按着林潜开的药方,补上一段时间,便能彻底痊愈。
  不说长命百岁,但延年益寿,再活个几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范浩然这边忙着要大摆宴席,林潜却稍事应付了一下,起身告辞离开。
  当然最后,还不忘了叮嘱范浩然照拂雪儿的父母。
  这等小事,兴高采烈的范会长自然满口应下,亲自送林潜两人出了范府。
  门口,望着林潜主仆离开的背影,方四喜终于有机会透个底了:“范会长,今日你这一跪,其实……不亏啊。”
  “此话怎讲?”
  先前迫于母亲的要求,向一个年轻人下跪道歉,范浩然还是觉得有些丢人的。
  方四喜盯着他,神神叨叨的一笑:“这位,可是姓林,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完,他施施然的拱手告辞。
  话不能说得太透。
  可范会长也是人精,细品之下,目光猛地看向皇宫方向。
  “林……管家,刚才林神医留下的府邸地址,拿来给我看看?”
  管家连忙双手奉上林潜留下的一张纸。
  范浩然一看这地址,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片可是京城中最为珍稀的地皮,只供皇家还有朝廷大员所用,传闻,即将要封赏给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六殿下,封王所用。
  顿时之间,范浩然心头了然了。
  “林神医,林殿下,哈,哈哈。不亏,跪他一跪,的确是不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