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顺着林潜等人留下的马蹄印,一直找到了后山。
  一条粗糙开辟出来的道路,几无火势,让他先疑后喜。
  “这莫非是贼人留下的退路,而林潜却直奔这里,难道……”
  窃喜不已的林武,觉得自己可能逮着了林潜的把柄,兴冲冲的往山上跑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欧阳昊等人从山上下来。
  他连忙闪身躲避到了树后。
  带着女眷和几个要员的队伍,从狭长山道上鱼贯而下,让林武更加确定,这条隐蔽小道,跟林潜脱不开干系。
  “哼哼,好一个自导自演,居然用这种法子……来获得父皇的信任?胆大包天!”
  冷笑不已的林武,阴沉目光盯着队伍,想要看到林风玄的那一刻,上前揭发。
  可一直等到一行人都下了山,也没见到父皇林风玄的身影。
  “难道……”
  林武脸色露出惊色,喃喃自语道:“林潜那小子,莫非想要……兵变?!”
  他记起了前几日大殿上,武侯曾帮林潜说过好话,外加方才见到的欧阳昊,一切都似乎能联系在一起。
  “好啊,居然是要做饭作乱么?林潜,你死定了。我林武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挽狂澜于既倒!哈,哈哈……”
  一股正义感油然而生,林武将笑声压得低低的,雄赳赳气昂昂往山上跑去。
  此刻他内心中已经开始幻想。
  关键时刻,自己挺身而出,拯救父皇,击败邪恶势力林潜,大功之下,父皇将储君之位传给自己,而受了惊吓,父皇他……
  “来人,快来救驾……”
  一个隐隐约约的喊声传来,林武眨眼就听出了是林风玄的声音,连忙寻声找去,很快,他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被绑着的林风玄。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少废话,还不快放朕下来。”
  林风玄显然已被捆得不耐烦了。
  林武赶忙轻身上了树,将林风玄带回地面。
  “父皇,到底是谁大逆不道,把您捆在树上的?”
  “是老六。”
  林风玄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司徒青,淡淡的道:“把他带上,随朕下山。”
  “儿臣遵旨!”
  林武兴奋无比。
  他看得出来,林风玄很是生气,虽然不知道林潜在哪,但结果……肯定好不了。
  “自作孽,不可活!这次……看你还不玩完。”
  两人没走出多远,就被上山的玄武卫找到并保护了起来。
  山火熄灭,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也以失败而告终。
  ……
  等到皇帝一行回了宫,云林猎场失火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不过在保密命令下,普通百姓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猎场失火,差点烧到了皇帝。
  有人……要倒霉了。
  “失职!这是严重的失职!”
  三法司公堂之上,左相魏成亲自会审,惊堂木摔得砰砰作响。
  而下面的张九早已浑身颤抖,磕头认罪:“末将知罪,还请左相开恩。”
  “区区二十几名南统暗卫,就能在皇城周边之地,对圣上造成如此威胁,禁军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庞将军,你就不说几句吗?”
  魏成看向一旁垂头丧气的庞世勋。
  左将军庞世勋乃是禁军最高将领,也是张九的直属上司,此次失职,他责无旁贷。
  庞世勋脸色灰暗,单膝跪地,痛心疾首的道:“末将管教不严,下属副官张九有负圣恩,还请丞相依法严惩,绝不姑息!”
  “你!”
  张九瞠目结舌。
  没想到前几天还一起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庞世勋,居然在这个时刻落井下石,毫不犹豫把自己卖了。
  “你什么你!还不快快认罪,以求陛下开恩,从轻发落!”
  庞世勋直接在张九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生生把后者要出口的脏话给拍了回去。
  “够了。”
  魏成惊堂木一拍,开始宣布判决。
  “禁军统领张九,玩忽职守,致圣上陷入危险境地,依大齐律法,革除职务,关入大牢!”
  呯!
  惊堂木响,判官令落。
  三法司的杀威棍夹得人胳膊发疼,金盔不知被谁打掉了,张九瞬间从一个三品将领,变成了阶下囚。
  等于从云端,直接拍进了泥里。
  等张九被拖到门口时,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喊:“大人,冤枉,小人冤枉啊,小人要见太子,要见太子……”
  凄厉的叫声渐渐消失。
  他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太子了。
  ……
  淅沥沥的小雨中,有两人头戴斗笠,在雨中疾行着。
  前面那人身材瘦削,腰间别着一把木剑,后面的追着问话,神情很是焦急。
  “臭道士,你倒是说句话啊,我知道你这种高手不想受束缚,但殿下对你如何,你也心里有数吧?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如今人不见了,帮忙找找都不行?”
  说话这个是纪乘风,前面走的,自然是李楚了。
  林潜失踪。
  秋猎结束后,从围场带回来的消息,就是如此。
  至于原因,没有谁能给出准确回答。
  只有武侯小公子说了一句:“殿下是带我们上山救皇上的,他带着皇上引开了一尊宗师,最后……却没有回来。”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了众人的心头。
  小雪当场晕了过去,纪乘风乱了阵脚,这两天一直在外头跑,试图找到林潜的下落。
  可他本来就不是脑子灵光的主,又人生地不熟的,围猎场也处在禁军封锁当中。
  找了几天,一无所获。
  只能来求李楚想办法。
  没想到李楚就跟木头人一样,半天不搭理他,话说了一般直接夺门而出了。
  纪乘风只能冒雨追出来,他恨得牙关发痒,语气也愈发不善了。
  李楚:“……”
  哗啦。
  在一间破落小院外,李楚停了脚步,脚下的雨水积成了小洼,沾湿了靴子。
  随后,回过头的李楚,平淡的道:“到了。”
  “什么到了?”
  纪乘风完全闹不明白这小道士什么意思,一脑门的雾水。
  李楚也不解释,在院门上轻轻一推,径直走了进去。
  里屋终于有人声传来,看来不是一座空宅,纪乘风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带起一丝戒备,跟在李楚身后。
  穿过前院,声音逐渐响亮,这回,纪乘风都听清楚了。
  “别动手,我自己来。”
  “你倒是快一点,你若是死了,老夫找谁问经去?”
  “不是,你一大老爷们那样盯着我,尴尬啊……不如你先退出去?”
  “少来这套,老夫什么没见过?况且这药浴要配合老夫的独门手法,才能发挥出疗伤功效,你若是再废话,老夫就把你扒干净了,直接丢进去了啊。”
  “……”
  纪乘风眸光逐渐亮起,“殿下?”
  门一推,一老一少,正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场面略有几分难堪。
  林潜回过头,看到了两人,连忙尴尬的道:“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