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
  御书房里,林风玄扬了扬手里的密报。
  高公公侍立一旁。
  一名狱卒跪在下面,“就这些了,对,对了,这是药方。”他双手颤抖地把怀里柔皱得不成样子的药方,双手呈上。
  林风玄瞄了一眼,不耐烦的摆手,“送去太医院叫他们看看,记得把结果告诉我。”
  “是。”
  高公公上前,从狱卒手里拿过药方,顺便阴气十足的瞪了他一眼。
  林风玄继续批改起了奏折。
  识趣的高公公给狱卒使了个眼色,双双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写字声,书房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书鎏金大字:勤勉治国。
  四个字苍劲有力,传闻是太上皇退位时,给林风玄留下的。
  林风玄虽算不上什么千古名帝,但这“勤勉”二字,确实是有做到。
  咳嗽了两声,他放下笔,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苦得皱起了眉头。
  里面放的不是茶,是药。
  是林潜留下的药方熬成的药。
  这药方太医院的御医检查过了,甚至还开会研究了很久,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药效奇佳。
  林风玄用药后,确实感觉肺腑舒服了许多,见效很快。
  但他当时在观猎山上吸入了太多烟尘,肺腑的损伤,不是靠一两副汤药能治好的。
  这次受伤像是一个引子,让他感到愈发的力不从心,连上早朝的次数都不得不减少。
  好在内有左相魏成,外有武侯坐镇,大齐的局势还是相当的稳固。
  停下批阅奏折,林风玄眼中,似有追忆之色,随手在一旁的折子上写下三个字:
  萧泠清。
  ……
  直到从天牢里出来,林潜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感觉,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还有个犯人忘了审。
  信息量太大了,一下昏了头。
  他并不觉得司徒青说的都是真话,但如何判断真伪,还需通过更多的调查佐证才行。
  突然很想找个人,能够商议商议。
  可思来想去,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军师啊军师,我的军师在哪里。”
  林潜苦笑摇头,就这会儿时间,不远处的纪乘风,驾驶着马车过来了。
  上车。
  “去云天。”
  “好嘞。”
  车轮倾轧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林潜望着窗外,暗暗出神。
  以前的他,想法比较简单,争储,然后做一番事业,不枉来此世间一回。
  但现在,第一个目标都成了一个未知问号。
  自己从穿越以来,展现出来的素质和能力远强于太子林晟,甚至四皇子也远不如自己。
  但林风玄的态度一直令人难以捉摸,想要从他手里要点权利,都需要拿实实在在的功绩去换。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不是林风玄亲生。
  而林风玄根本就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戒备,难以接触到真正的皇权核心。
  林潜罕见的迷茫了有一刹,接着又摇头把纷乱的思绪甩净,自言自语道:“想太多了也没用,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与其选择被其困扰,林潜更愿意向着目标不断努力。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嘛。
  “乘风,叫你找的名仕寻觅得如何了?”林潜随口发问。
  纪乘风笑道:“王爷,我还真打听到了一点消息,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就是了。”
  “噢?说来听听。”
  任务交代下来没几天,林潜也没抱多少希望。
  “京都里的名仕大多有了归属,想要找到有识之士啊,得等到来年春闱科考去了,到时候,应该会有不少读书人进京赶考。”
  “我要的可不是学子。”
  科考者也不全是年轻人,可在林潜看来,就跟没接触过社会的学生差不了多少。
  纪乘风抖了下马鞭,神气道:“嘿,我就知道王爷你看不上那些书呆子,所以,我专门找人问了那种特别牛掰的人物,你还别说,真给我问到一个。”
  “噢?怎么个牛掰法。”
  林潜笑着道。
  对于属下的言语粗俗,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名义上两人是上下级关系,私底下却是朋友,这样的相处,林潜更为喜欢。
  “就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的那一种……”
  纪乘风得意洋洋的样子,还真勾起了林潜的一点兴趣。
  “这种人,还轮得到我吗?”
  林潜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这样的人,应该早就被其他上位者邀为客卿了才对。
  “害,那不是有原因的吗?”纪乘风娓娓道来,“此人名叫姬长庚,现住长平,乃是周国皇族之后,脾气古怪,不过一身学识却惊为天人。还是稚童时,便让凭借机智巧问,让长平所有的教书先生折戟沉沙。”
  “从此被誉为神童,无人敢教。从那时起,这位神童就开始自学,待到弱冠年纪,他闲着无事,参与了一次科考。那家伙,别人要用一天时间来答卷,他却只要一个时辰。”
  “答完了要走,考官不让,他就在考场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结果考官无奈,将他赶出考场。审卷时,他那一个时辰写出来的卷子,又从一众考生中脱颖而出,成了当年当之无愧的状元郎。”
  “那时我大齐正是用人之际,陛下要招他入京面试,若是通过,封他为国士都不在话下。可姬长庚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用他的话说,参加科考不过是闲来无事玩玩罢了,闲云野鹤,并无入京为官之意。”
  “可把陛下气得不轻,不过也自此不再提及此人。此人就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听说是云游天下去了,期间也有一些高位者寻访过他,想聘他为幕僚,都被其一一拒绝了。”
  “最近,听说他回了长平老家。王爷,这可是块又臭又硬的难啃骨头,你确定要找他吗?”
  林潜听得津津有味。
  不但没觉得这人恃才自傲,反觉得就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脾气。
  想了想后,林潜点头问道:“他年纪有多大了?”
  “额……具体我不知道,不过推算下来,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吧。”纪乘风估摸着道。
  “那还真是年轻。”
  “是啊,太年轻了,会的也不一定多,或许徒有虚名罢了,王爷如果不问,我也不打算向你推荐,正在另外物色目标呢……”
  纪乘风没主动汇报,也是觉得此人不一定靠谱,名气什么的,都是浮云,说不定都是吹出来的。
  林潜笑笑,也不答话。
  马车一滞,在一处车水马龙的高大建筑前停了下来。
  云天酒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