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入场时,场中的空位已经不多了。
  一群侍女忙前忙后的安排着位子,方四喜正想表露林潜的身份,却被林潜暗中制止了。
  他仅用方四喜的名义,要了个比较靠后的座位。
  大厅中间差不多坐了有上百号人,四五个一桌,桌上的菜肴鲜有人动。
  “咕咕……”
  林潜耳边一声肚响,斜眼一看,纪乘风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饿了吧,你自己吃吧。”
  纪乘风也不容易,跟了自己大半天了,一点东西没吃,饿也正常。
  “这怎么行,属下怎么能跟王……哦不,少主一桌呢?”纪乘风忸怩道。
  “吃不吃,不吃饿着,这歌会指不定多久呢。”林潜白了他一眼。
  “吃吃吃,不吃白不吃。”
  纪乘风收起矜持,一屁股坐下,胡吃海喝起来。
  餐具发出的叮当声,吸引了不少目光,看到这一桌的人吃相如此难看,不由投来鄙夷的白眼。
  “你们能不能收敛点儿,饿死鬼投胎是吧?”
  同坐的还有一名公子打扮的年轻人,跟着一起丢了脸面,他显得有些语气不善。
  “放肆!怎么说话呢!”
  纪乘风还没发作,方四喜就先拍了桌子。
  林潜连忙插嘴道:“见谅见谅,底下人一介武夫,不懂规矩,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公子撇了撇嘴,一打扇子,道:“在下鹤行书院孔睿,兄台是哪里人啊?”
  “看热闹的,看热闹的。”
  林潜笑嘻嘻的回了一句,那人也就不再理睬了。
  他穿的是便服,孔睿只当是个富家公子,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文人嘛,多少带点傲气。
  纪乘风气得就要撸袖子,被林潜瞪了一眼,只好用眼神猛瞪孔睿,每根毛孔都在用力。
  孔睿也来了脾气,两人隔着桌子,大眼瞪小眼的瞪了起来。
  弦乐悠扬,表演开始了。
  首先是酒楼请来的班子暖场,大厅中间被改成了圆形的舞台。
  穿着轻纱的舞女从各位才子贵客身边穿梭上台,带起阵阵香风,大力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潜看着好笑,他注意到就连方四喜都表现得很是亢奋。
  看来这店家,确实有几分手段,深知如何吸引顾客,刚一开场,就迅速挑起了各位男狼的荷尔蒙,等下的歌会怕是要争破头了。
  林潜冲旁边一个侍女招了招手,侍女轻扭细腰,走了过来,见林潜面貌俊俏,眼睛一亮,故意躬下身段,露出一道玲珑的曲线,“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
  侍女容貌上佳,吐气如兰,桌上另外三位男狼整齐的倒抽了口气。
  林潜暗道丢人,尴尬笑道:“我想问一下,歌会名次是怎么评判的,云仙酿要什么名次才可获得?”
  “这个……名次由几位文坛有名的先生给出评判,他们在高层雅座,可会全程观赛。至于云仙酿嘛,是前三名才有的奖励哦。”
  侍女妹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眉目传情,看得纪乘风差点把筷子都给嚼断了。
  “好,谢谢你。”
  “公子,你酒没了,奴婢留下给公子添酒吧。”
  侍女说着,直接在林潜身边坐下,还故意把娇躯往他身上靠,看得三人眼睛都绿了。
  这侍女很聪明,看得出来林潜是这桌里最有贵相的那个,若是能攀上高枝,以后也不用再抛头露面的了。
  普通百姓家的女娃儿,能入的了豪门当个妾室,那就是顶好的一条出路。
  “公子,奴婢……还是清白身。”
  借着倒酒的工夫,侍女轻咬林潜耳垂。
  林潜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不露怯,反而揽过她的蛇腰,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两人似是郎有情妾有意,引得周围几桌的人,都有些羡慕嫉妒恨,不时投射过来不怀好意目光。
  高处雅间。
  一名美艳贵妇身穿黑丝长裙,手里托着根长杆烟斗,仪态高贵,正翘着二郎腿,从窗口朝下观望。
  “那桌是谁?”
  她指着林潜他们那桌问道。
  掌柜打扮的人看了一眼名册,答道:“是方四喜,还有鹤行书院孔睿。”
  贵妇回头晲了掌柜一眼,嗔道:“问你他俩了吗,没点眼力界,谁坐主位都看不出来?”
  “额,小的这就去查,这就去查。”
  掌柜一头冷汗的退下了。
  贵妇美眸流转,看着那个肆意洒脱的身影,媚入骨髓的脸上,居然浮起一抹倾倒众生的浅笑。
  “真龙之相,没想到,区区齐国,居然会出此等天骄人物,有趣,倒是有趣得紧啊……”
  ……
  “来了,诗仙子来了!”
  时间慢慢过去,而在一片惊呼声中,歌会,终于来到了第一个高潮。
  林潜把怀里醉熏熏的侍女放到一旁,侍女的脑袋磕在桌上还弹了两下,彻底趴下了。
  原来是林潜嫌她麻烦,故意把她给灌醉了。
  抬眼朝台上看去,悠美的音乐声中,绫罗绸缎从天而降,飘飘扬扬宛若仙云一般。
  接着,一名素衣丝裙的绝色女子脚踏绫罗,缓慢飘下,真就像仙子一般,叫人心神都随之牵动,移不开眼睛。
  林潜微微一怔,很快眼神恢复清明。
  此女的姿色,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虽然诗仙子脸上面纱未取,可美眸流转之间,风情万种的同时,又带着一股典雅娟秀的气质,当真难得一见。
  那一身包裹在长裙中的娇躯,随着古典舞蹈不断展现其奥妙之处,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该柔的柔,该细的细,合在一起,又给人一种和谐的极致美感。
  莲步轻点,舞姿优美,莹莹指尖仿佛在勾勒仙人画卷,仙气逼人,看得台下众人如痴如醉,宛如梦中。
  “难怪美名远扬,若容貌也是绝色,怕是比那两个妮子都要超过一截了。”
  林潜正想着,诗仙子的眸光也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闪而过。
  林潜冲台上拱了拱手,台上的诗仙子则是款款一个万福。
  哗啦啦。
  一道道仇恨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将林潜刺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