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雪花飘落,紧随其后的,是它无数的同类,以洁白而优雅步调缓缓降临大地。
瑞雪兆丰年,百姓看到之后,一定也会充满喜悦。
“雪,下雪啦,咯咯咯……”
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在官道上,车厢里,传来一个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少爷,快到了,前面就是长平。”
纪乘风抖了一下缰绳,回头说了一句。
车帘掀开,林潜睡眼惺忪的探出一个脑袋。
视野正前方,出现一座黑压压的城池,目测要比京城的厚墙低矮不少,雪天之下灰蒙蒙的,确实快到地方。
都要过年了,林潜这位大齐应山王,怎会出现在这样一处地方?
在交接了店面后,林潜就把装潢工作交给了宁诗诗,这位昔年的花魁,展现出了贤内助的一面。
她从小就是跟着行商的父亲长大,做起事来有模有样,基本不需要旁人操心。
府里,欧阳明月和洛娇负责训练小萝卜头们,家事也不用林潜挂怀。
家中无事可做,朝堂中,又被皇帝放闲在家,右相武侯的“培训班”至少也要等年后才会开始。
还有月余的时间,就变得分外难熬起来。
林潜是个闲不住的人,心中的理想抱负,像是有根鞭子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督促着他。
于是,他便想起了离得不远的长平,还有个军师等着他去勾搭。
当下他就带着两名随从,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
“关上啦,冷……”
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林潜的三个红颜知己,平时都不这么说话的。
出来前,林潜本打算就带纪乘风一个的,可宁诗诗硬说两个大老粗,没人照顾,强行把婉儿塞了过来。
这对主仆,都是心灵手巧的类型,林潜也便坦然接受了。
缩回车里,婉儿抱着胳膊,圆嘟嘟的小脸有些发白。
“没带袍子吗?”
林潜是习武之人,血气充沛,稍微降点温根本就感觉不到。
婉儿眼波流转似有羞意,指了指放在车后头的包裹说道:“带了,一会换。”
“干嘛要一会,冷就现在换呗。”
林潜很直男的说了一句,果然引来了小婢女一阵娇嗔:“你在车里,我怎么换,要不,你先下去!”
林潜眼神在小丫头身上逡巡了一下,婉儿的年纪和雪儿差不多,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
只不过和雪儿的小家碧玉相比,婉儿属于古灵精怪那一类型,笑起来的时候,一对小虎牙,分外引人注目。
“呵,你可没什么值得本公子看的。”
出门在外,林潜让他们称呼自己为少爷,假扮成富家公子出行。
这话,顿时让婉儿杏眼一瞪,气呼呼的跺起了莲足,“谁要你看啦,公子你……坏死啦,回去我告诉小姐。”
嘿嘿。
林潜得意的一笑,人却掀开帷幕跳到了车外。
婉儿脸颊红通通的,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的,秋水般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羞意。
在她脑子里,满是小姐说过的陪嫁什么的话。
想到日后也有可能会跟王……公子干一些羞羞的事,小丫头羞不可耐的用棉衣捂住了自己脑袋。
……
长平。
是一座港口城池。
跟京都的运河旁经不同,长平是实打实的靠着海。
每年都有商船络绎不绝,东州大小十几个国家的船队都有。
所以,这座城不仅富足,而且商贾众多,反倒是从官的人,少之又少。
此处离京都很近,想要发展仕途的,大多选择去京都发展了,谁又会留在长平?
倒是几年前,还有京官带着厚礼前来聘贤,贤人三番几次的拒绝后,渐渐也没了后续。
长平……因而还是那个长平。
闲人居也还是那个闲人居。
“啊啊啊啊啊啊啊,下雪了,打雪仗咯……”
下了小半天的雪,积雪厚度终于上了规模。
一名青衣年轻男子从屋内跑出来,大冬天的,他还穿着薄衫。
还没来得及看清相貌,此人就一头扎进了雪地中,四肢像游水般的滑动,颇有几分滑稽。
“公子,公子你怎么不穿衣服,着凉了可怎么办?!”
屋里的婢女急急忙忙跑到雪地中,把那个顽劣人影从地上拉起,随后便是一番数落。
男子约莫三十多岁,略显瘦削,一头黑发在肩头位置戛然而止,显得有些另类。
此人面相平凡。
唯有那双眸子,熠熠生辉,仿佛藏着天上的星辰,叫人琢磨不透。
“哈哈哈,没事,下雪时没有风并不冷,要等到雪水消融才会变冷,刚下的时候,温度是会上升的,你不觉得今日比昨日热吗?”嘴里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对于婢女的数落却浑不在意。
婢女小青关切的在男子身上拍打了两下,这才说道:“公子你又说胡话了,下雪天怎么会比不下雪时候热?得了。你说的这些婢子们不懂,但婢子却知道,只要你一生病发烧,夫人就担心的很。”
“欸,生病发烧都是意外,本公子的理论可不会出错……”
小青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不说了。
不远处,传来叫声。
“小青,公子在哪?”
“在这儿呢。”
一个年纪稍大的婢女走了过来,轻轻福身说道:“公子,老爷叫您过去,好像来了大人物,等着见您。”
男子眉头一挑,不耐烦的道:“不见不见,庸人自扰。”
说完便想溜走。
婢女像是早猜到了会这样,又补充了一句:“老爷还说,你要是不去,年关这一个月的月例银,那就要减半了。”
脚步一顿,青年男子叹了口气,摇头道:“何必呢,反正是白跑一趟罢了,我姬长庚,不是这些庸人能够驾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