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昊清楚的记得,当时太医令宋柳对自己所说的话。
“六皇子医术高超,如果他愿意出手,你母亲或许还有救。”
正因为这句话,在乾元殿文比,林潜与太子林晟争锋之时,他才会拿出二百两,压宝林潜可赢。
其用意只是想让林潜记住自己,借此机会结交一番,赌一把他能否放下身段替自己母亲看病。
欧阳昊实则并未想过,林潜还真就能赢。
如今,他居然真的决定要出宫替母亲看病?
一系列的惊喜都让欧阳昊无法自制,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的不真实。
至于林潜,心中同样有些迫切。
他正愁自己怎么才能和武侯府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如今欧阳昊的请求,也是让他找到了一个突破点。
“如果能医治好武侯夫人,得到武侯的支持,以武侯在朝堂上的身份地位作为表率,其他中立派或许也会对自己有所改观,这次,算是一个契机吧……”
……
林潜、欧阳昊二人上了马车,一路向武侯府方向赶去。
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地方,马车还未停稳,侯府管家就已双腿发颤,神色慌乱的对着刚下车的欧阳昊哭诉起来。
“少,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啊,夫人已经要不行了,您快去见她的最后一面吧。”
“什么?怎么会这样!”
好容易求来林潜替母亲看病的欧阳昊,正满心欢喜,如今突逢噩耗,顿感一阵晴空霹雳。
“就在少爷你离去后不久,夫人突然发病,宫里刚刚派来的御医也还在,是他们说,让我赶紧出门寻你,准备后事……”
“胡说,母亲不会死的,你再敢乱说,我活劈了你。”
欧阳昊身子摇摇欲坠,怒骂一声后,伸手将管家推到一旁,身子顾不上身旁的林潜,直接快步向后院奔去。
听到这一切的林潜,微微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是什么重疾,人快要不行了?万一……希望为时未晚。”
他毕竟不是神仙,如果武侯夫人真的亡故了,那可没有回天之术。
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番后,林潜也快步跟上欧阳昊的步伐。
……
后院。
几位背着药箱的大夫,此时都是一脸的无奈。
“武侯夫人气脉微弱,高烧不退,就连我也是回天乏术,算了,我等还是回宫去复命吧。”
太医孙恒最后看了一眼早已不省人事的武侯夫人,摇头叹气,转身就要离去。
嘎吱……
就在这时,红着眼的欧阳昊领着林潜走入进来。
“是谁说我母亲命不久矣,胡说八道,看我不活劈了他!”
武将出生的欧阳昊,原本就不是什么温和的人,如今又得知有人说他的母亲要不行了,顿时气极败坏,一进院门就暴躁怒吼起来。
欧阳昊乃是武侯之子。
虎父焉有犬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武力却在同辈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只比四皇子差了一线。
他的一声怒吼,充满了强大的威压,顿时就让那几位太医还有请来的名医们,都忍不住一阵胆寒。
“我等只是实话实说,怎么?看你的架势,还想对我等动手不成?”
其他大夫们忌惮武侯之威,但皇帝钦点而来的孙恒却不怕。
他直视着欧阳昊,昂首上前一步,眼中充满了桀骜。
“庸医,你敢咒我母亲,今天我就……”
气疯了的欧阳昊眼看着就要犯浑,在他身后,始终没有说话的林潜,却伸手按住了欧阳昊的肩膀。
“你也……”
“放肆。”
已经快要丧失心智的欧阳昊回头怒视林潜,开口刚说出两个字,林潜便眉眼一寒,冷喝一声。
与此同时,他搭在欧阳昊肩膀上的手掌,也是陡然发力。
欧阳昊顿时只觉得犹如有一座大山压下,吃了一惊的同时,慢慢恢复了几分理智。
“殿下,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前一秒还如凶兽一般,下一秒,欧阳昊就对着林潜低头认错。
这一刻,有不少人也都看到了欧阳昊身旁站着的,是六皇子林潜。
他们认出了林潜,但也只是仅此而已,除去宋柳,并没有其他人上前对林潜行礼。
大齐以武立国、以德治国,除了皇帝和储君,其他皆为臣子,一视同仁。
没有人能让那些心性孤傲、自视甚高的人低下头去,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并不得宠的私生子。
或许把林潜换成是太子、四皇子之列,他们还不至于表现的如此冷漠。
林潜冷眼看着眼前的一众大夫,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也同样没有理会宋柳和欧阳昊。
他径直推开众人,走到了武侯夫人的病床前。
林潜先是翻看了一下武侯夫人的瞳孔,而后又皱眉把了一会儿脉搏。
就在把脉的过程中,太医孙恒在后边冷哼一声,神情孤傲,自顾自的道:“我等一致以为,夫人已心脉衰竭、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准备后事吧……”
听到这番话,不远处翘首以待的欧阳昊脸色又是一变,正准备开口呵斥,林潜却抢在他出声前,冷笑了一声。
“借口倒是准备的很充分,你怎么不说,是你等庸碌无为,没有真才实学呢?”
“你……好大的口气!”
孙恒一向自视甚高,身为太医院的大医师,地位只在宋柳之下,上次救治太上皇,就被林潜压了一头,技不如人没有话说,可现在再度被林潜质疑,顿时感到颜面无存,指着林潜的手指,哆嗦个不停。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林潜轻蔑一笑,随即松开武侯夫人的手腕慢慢站起身来。
“当初救治皇爷爷,当着父皇的面,我没有刻意让你难堪,自认为已给了你面子,你一介臣下,不要仗着背后有老五那批人撑腰,就可以对本殿下指指点点的……”
林潜眼神冷冽,一番话下来,孙恒顿时哑火,下意识抽回了指着林潜的手。
与此同时,四周那些太医、名医们都是表情一窒,悄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向林潜。
不日前,太上皇热疾病危,林潜一手医术却让太上皇起死回生,这在无形中让宣判了太上皇死刑的孙太医十分难看,在那以后,他就有些怀恨在心。
这次林潜在文武德比中,又出尽了风头,使得太子林晟丢了脸,生为太子党羽的孙太医,见武侯府居然又将林潜请了来,自然想给他一些难堪。
却不曾想,自己先吃了一个下马威。
看到孙太医认了怂,林潜也就不再咄咄逼人。
“六殿下,夫人的病,您……难道还能治?”
现场氛围陷入死寂,悄然上前的宋柳忽然眼神一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林潜。
宋柳这话一出,那群大夫,包括愤愤难平的大医师孙恒,都忍不住心神紧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