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义军最终还是没给张森留个全尸。
  等到武振和星彩回来的时候,他们便听到了张森最终还是被乱刃分尸的消息。
  “活该!”
  星彩冷冷地说了一句。
  “要不是因为他,杭州城也不会破,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听着星彩的话,武振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心说可千万不能让星彩知道自己曾经去给宋江透露过西城墙上缺口的事。
  见到两人和好,不管是方腊还是庞万春都松了口气,晚上的时候,方腊象征性地让人准备了一顿比较像样的饭菜,派人把武振请了过来。
  席间,方腊表现的十分激动,频频举杯,话语之中对武振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武头领,这次要是没有你,方某想必是在劫难逃啊。”
  方腊感叹道。
  武振并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接受方腊的感谢。
  毕竟还是要矜持一些,总不能人家说几句客套话你就找不着北了,甚至开始替人家总结起得失了。
  交浅不言深,这是武振很早就懂得的道理。
  所以不管方腊邓元觉这几个人如何恭敬自己,武振都只是微微点头,既不谦虚,也不骄傲,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庞万春叹气道:“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力量太过薄弱了,官军准备充分,又摸清了我们的情报,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把他们难越雷池半步!”
  武振照例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在冷笑:“所以这回没挡住是因为你弓箭不够吗?”
  这三人之中,邓元觉的城府最深,出家人看事情的本质看的也比较准,所以他不想庞万春那样满嘴的不甘,反倒是和武振差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笑而不语,默默倾听。
  这时,他突然沉声说道:“我倒是觉得义军之所以失败,和官军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武振就差拍大腿了!
  说的太对了!
  你们之所以能失败,官军不过是起到了一个简单的推动作用而已,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内部不团结造成的。
  “此话怎讲啊?”
  庞万春皱着眉头看向邓元觉。
  然而方腊却是满是无奈地笑了笑,声音平静地道:“庞将军,咱们义军内部的问题你还不不知道吗?连假方腊都弄出来了,想想都觉得可笑。”
  庞万春嘴角微微扯了扯。
  今天老人家多喝了几杯,武振感觉他有点儿上头,而且还属于是喝多了就能把这辈子烦心事儿都想起来那种类型。
  可能是因为张森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所以老者心中一直淤积着一股怨气,此刻接着三分酒劲儿就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只见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摔,恨恨道:“包道乙、吕师囊,这两个鸟人一直就图谋不轨,鸟人,鸟人!”
  谁能想到,平时一副儒将风范的庞万春,喝多了竟然也会变的和鲁智深差不多。
  好在邓元觉和方腊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哈哈笑道:“庞将军此言差矣,说起来,若不是这两个鸟人搞出一个假方腊,圣主这次也不会脱身的如此巧妙。”
  方腊赞同地点头:“是啊,饶是武头领料事如神,手段高超,总归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说到这里,武振终于发言了:“其实,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帮忙。”
  他看着方腊说道。
  认真的表情顿时让酒桌上的三人愣住了。
  “武头领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定然竭尽全力。”
  方腊义正言辞地说道。
  武振摆摆手:“没那么严重,我只想问问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那个孙博谦其实是假的。”
  “这是为何?”
  邓元觉问道。
  武振微微笑道:“义军战败,难道你们甘心看着童贯就这么得胜还朝吗?”
  三人更懵了。
  但他们都隐约听出了武振话中的意思。
  “武头领是想利用假方腊的事情,找童贯的晦气?”
  还是邓元觉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战争可以输,童贯必须死。”
  武振十分坚定地说道。
   “不过一旦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你很可能又会成为众矢之的。”
  然而方腊并不害怕,直接表示这件事情他一定帮忙,哪怕这辈子都被官府追查也在所不辞。
  “武头领,此事十分简单。”
  方腊说道。
  “我左臂之上有龙形刺青,此事杭州城人人皆知。”
  说着,他脱掉上衣,露出一片龙形纹身。
  武振撇撇嘴:“人人皆知,包道乙肯定也知道,你敢保证孙博谦身上没纹?”
  邓元觉眼前一亮,说道:“武头领,我家圣主起义之前一直是开漆器厂子的,而那孙博谦之前是药铺的伙计,想必对漆器一窍不通,到时候大可以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武振闻言大喜:“这个好,包道乙就算机关算尽,估计也想不到这么周密,方头领,你赶紧挑几个刁钻的专业问题告诉我。”
  当天晚上,武振怀揣着记录着漆器专业知识的小本子,独自一人离开了梓桐峒,返回杭州城。
  杭州城现在已经被官军彻底占领,宿太尉把之前的杭州县衙当成了临时驿馆,马上开始了收拾残局的工作。
  张贴安民告示,抓捕叛军余党,写奏折送往汴京汇报战况,忙的不亦乐乎。
  韩世忠带回了方腊,让童贯十分意外,也十分惊喜,高兴之余也没忘了大肆嘉奖了韩世忠。
  至于张森,童贯根本不关心。
  走丢了更好,不用每天拿好粮食养着他了。
  然而擒获方腊这件事情并没有给童贯带来多少的好处,负责人宿元景在见到方腊之后甚至都没有表现出多少惊喜,只是草草把人收监,便把童贯打发走了。
  童贯为此十分懊恼,暗自咬牙,等回到汴京之后再想办法报仇雪恨。
  傍晚时分,武振带着梁山的人马进了城,和宿太尉打过招呼之后,武振便让武松他们按照吩咐开始安顿人马,而自己则是独自一人找到了扈三娘。
  “殿下昨天派人送来书信还在责问,追问你如何处置童贯之事。”
  一见面,扈三娘就冷声质问道。
  “半月之后宿太尉就要班师回朝了,如果让童贯顺利回京,那便是陛下亲自下旨,想除掉他也不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