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神交以往,今天却终于在这个有些特别的地方,以这种十分特别的方式见面了。
  然而无论是余瑾,还是扈三娘,在见到武振用这种方式和赵桓打招呼之后,全都紧张了起来。
  “放肆,见到殿下还不下跪,你更待何时?”
  余瑾瞪着一双三角眼对武振吼道。
  可话音未落,他便听见了赵桓那十分阴沉的声音。
  “退下。”
  “是......”
  余瑾急忙躬身后退,把身后的赵桓让了出来。
  赵桓缓缓摘掉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十分清秀的面容,对着武振微微笑了笑:“武头领打招呼的方式,本宫还是平生首见。”
  武振没说什么,依旧笑呵呵地看着赵桓,不卑不亢。
  “我和武头领单独聊两句,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赵桓转身对身后的余瑾和扈三娘吩咐道。
  “殿下......”
  扈三娘有些担忧地说道。
  武振是什么人她心中有数,和这种人单独相处有多危险她自然也清楚。
  然而赵桓却摆摆手:“无妨,本宫只是和武头领聊几句闲天,尔等不必担忧,退下吧。”
  “小鸢姑娘,就听殿下的吧。”
  老太监余瑾拉了拉扈三娘,两人退了出去。
  “武头领,坐。”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赵桓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忌惮防备武振的情绪,而是很自然地请武振坐下说话。
  这人能成大事!
  武振心中突然浮现出了前世经常使用的某个表情包——一个夹着香烟的男人信誓旦旦地说道:“你能成大事!”
  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最重要的,赵桓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皇族的架子。
  这人设对吗?
  难道不应该是猖狂的二代吗?
  事实证明,人们有时候对二代的理解就只停留在了某些肤浅的层面上。
  这些理解通常来自于电影电视剧,以及那些粗制滥造的小说。
  可实际上那样的二代就算有只是少数,而且大多情况下那种猖狂的二代也不会是嫡子。
  真正的嫡系二代都是从小就被悉心培养的,无论是学识还是礼仪全都要从严标准。
  所以那些扯淡的狗血情节才会只在故事里出现,而现实生活中却很少。
  此刻,武振面对赵桓,便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嫡系二代的气息。
  emmmmm......不知道赵桓的母亲是何许人也,宋徽宗赵佶的种都能培养的如此出色,想必一定是一位奇女子。
  武振坐回原来的位置,赵桓则是坐在了左手边的正座之上。
  他目视前方,目光柔和,沉吟良久方才说道:“杭州城之战,想必武头领也出了不少力吧?”
  赵桓语气柔和,没有太多波澜,却又蕴含着一股上位者的霸道气息,让人肃然起敬。
  “哪里哪里,我也没做什么,论起来还是枢密使童大人功劳大一些。”
  武振假装客气。
  赵桓微微笑了笑,目光缓缓转了回来,笑呵呵地看了看武振:“如果按你所说,方腊都死在你手里了,那你的功劳岂不是要比童贯大?”
  杭州之战最终目的就是杀方腊,所以不管谁攻破了城池,还是傻了多少叛军,都没有干掉方腊功劳大。
  想必赵桓刚才已经听到了武振和扈三娘的对话,所以武振觉得也没什么好谦虚的。
  反正也是骗人,就瞎说呗。
  他笑呵呵地说道:“这件事说来也是巧,其实杀方腊,也是机缘巧合。”
  “哦!怎讲?”
  赵桓眼中升起一片好奇。
  武振沉稳了一下,开始把之前就准备好的瞎话说了出来。
  大概意思就是方腊手下有个军师叫包道乙,其实方腊就是他一开始培养的工具人,后来工具人想造反了,所以两边就发生了内斗,而自己则是在这其中阴差阳错地周旋了一番,稀里糊涂地就把事办了。
  “城破那晚,我偶遇包道乙,跟着他一路找到了梓桐峒里方腊的藏身之地,就这样,我先杀了方腊,又打跑了包道乙。”
  “不过更巧的是,我在方腊的藏身地发现了一个和方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说到这,武振表情突然变得神秘兮兮起来,身子也往前探了探,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
  “这人叫孙博谦,原来是杭州城里一家药铺的伙计,后来被包道乙发现,暗中培养,想要找机会顶替方腊,为其所用。”
  这部分是真的,所以武振说起来丝毫没有破绽。
  赵桓听的入神,竟还不住配合地点头。
  “所以见到此人之后你便生出了后来的计策,想要借着这个假方腊给童贯冠上一个欺君之罪?”
  赵桓问道。
  “没错。”武振点头:“真方腊是我杀的,谁也不知道,而且现在除了你我和小鸢姑娘之外,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假方腊的存在了。”
  “那便等到童贯回京赴命之时把这层窗棂纸捅破,让童贯百口莫辩?”
  赵桓又说道。
  然而武振却摇了摇头,笑道:“殿下何必一再试探,以您的聪明才智,该怎么杀,该在什么时候杀,应该早就盘算好了。”
  赵桓突然愣住了,盯着武振看了半天,突然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好好好,果然在武头领面前想要装一会儿都不行!”
  他连连摆手说道。
  “你刚才提的那件事我同意了,明天我就下一道密旨,把韩世忠调到北方去待命。”
  武振很喜欢和赵桓这样的人聊天谈事情。
  都是通透的聪明人,省劲儿!
  “你刚才说两件事,另外一件呢?”
  赵桓又问道。
  武振都迷了。
  你特么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偷听了这么多?
  武振心里琢磨着,看来以后行事还要更机密一些,自己还保持着现代人的思维,觉得隔墙有耳这种事情发生概率很小。
  然而现在是古代,没有窃听器,听窗根儿那就是基操!
  沉默一会儿,武振淡淡说道:“第二件事,是关于我和梁山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要你攻破梁山,把我和我手下的兄弟们全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