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州城里,鸳鸯楼上。
孟州兵马御都监张蒙方年约四巡,身着便服,坐在包厢之中。
在张蒙方的对面坐着的,正是从阳谷县逃难至此的大官人西门庆。
“都监大人,这武松尚不算是个威胁,他兄长武振,那才是真正的混世魔王,实不相瞒,小可就是因为这个武振才不得以变卖家产,从阳谷县迁到孟州城啊。”
张都监面色自然,闻言微微一笑:“西门大官人大可放心,武松也好,武振也罢,均是些无名小辈,与市井之间的泼皮无赖也无甚区别。”
西门庆不敢抬杠,只能点头附和。
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喧闹嘶喊的声音,引得两人的注意力。
“大人,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西门庆紧张问道。
张都监眉头微皱,对着门口喊道:“来人!”
门口的小厮急忙转了进来,躬身施礼:“大人。”
“去问问外面什么事情如此喧哗。”
“是。”
小厮退去,张都监的表情再度恢复了平静。
“说起那武松,原始阳谷县衙署的都头,听说还是个打虎英雄,若非他与那金眼彪施恩有些关系,我倒还有些中意他。”
西门庆一笑:“那武松生性憨直,若不是那武振一直替他出谋划策,他也不会有这一番前程。”
张都监疑惑地看向西门庆:“大官人左一句武振,又一句武振,莫非这个武振真有如此厉害?”
西门庆无奈摇头:“此人原本只是个三寸钉,谷树皮,不知为何突然变的魁梧挺拔,力大如神,而且还得到了当朝八王千岁的赏识,所以......”
“你说什么?”
张都监突然打断:“你刚才说武振和八王千岁还认识?”
西门庆点头:“是啊,不然的阳谷县的县令和知县怎么会双双被他扳倒。”
“嘶......”
张都监倒抽了一口凉气。
八王千岁赵康虽然平时不怎么过问朝堂之事,可真要惹到这位王爷的头上,当今万岁也必须要给几分面子才行。
孟州城里一个小小的兵马御都监,在皇帝眼里谁当都一样。
为了不得罪八王千岁,把张蒙方换成王蒙方李蒙方都可以。
想到这些,张都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看西门庆,突然感觉这人长了一副獐头鼠目的讨厌样子。
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张都监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西门庆也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但碍于身份,又不敢问,只能默不作声。
不多时,刚刚的小厮去而复返。
“回大人,牢房那边有犯人越狱,现在城门已封,城里正在各处搜索。”
“大人,一定是武振,一定是他得知武松和林冲被判了死刑,想要抢人,大人,您可千万不能饶了这样的人啊!”
西门庆急切地说道。
张都监默不作声,两道苍眉紧紧皱在一起,良久之后才对着小厮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下。
又勉强待了一会儿,张都监终于站起身来,对西门庆说道:“大官人,城中出事,本官必须回府坐镇,少陪了。”
说完,也不等西门庆说什么,拿着衣服便离开了。
西门庆不敢挽留,只好将张都监送出鸳鸯楼。
外面大雨如注,一队一队的官兵不断在楼前快速经过,一个个形容紧张。
远处不停有阵阵喊声传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两声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叫声。
张都监登上马车,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西门庆感到一阵无趣,转身回到房间之中,继续自斟自饮。
“武振,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老子走到哪,你就跟到哪,真是冤家路窄!”
“这次你犯到我的手里,无论如何,我也要置你于死地!”
西门庆一边喝,一边神经质般地自言自语。
他对武振的恨几乎是刻入骨髓的。
本来一个人人瞧不起,人人可以欺负的三寸钉,现在竟然把他西门大官人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份屈辱,简直让他质壁分离。
“杀!一定要杀了武振!”
酒入欢肠,酒入愁肠。
西门庆借酒浇愁,却忘记了这样只能愁上加愁。
没过多一会儿,他已经眼神迷离,神情恍惚了。
“武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饶你一条狗命!”
“我会狠狠的拒绝你,哈哈哈哈......”
西门庆继续自言自语。
“是吗?”
突然间,一个充满戏谑的熟悉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让他已经有些涣散的精神瞬间重聚到了一起。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入身体,如同一条冰凉的毒蛇,顺着脊背一直窜到头顶心。
西门庆猛地转头看去,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武振浑身浴血,手中握着一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武振!”
西门庆豁然站起,抄起桌上的盘子朝着武振丢了过去。
两人没有废话的理由,见面便是你死我活!
盘子落地,摔成粉碎,武振却早已不见踪影。
下一秒,西门庆眼前一花,紧跟着小腹一紧,整个人猛地从地上飞了起来。
砰!
哐当!
西门庆重重撞在墙上,将墙上挂着的字画撞了下来。
噗!
嘴里狂喷一口鲜血,西门庆捂着前心,表情痛苦之际。
“武振,你我冤仇已经了了,你何苦赶尽杀绝!”
西门庆知道自己不是武振的对手,开始哀求。
武振冷冷一笑:“你我恩怨,除非一方断气,否则就不算了结!”
说完,又是一刀斩了过去。
西门庆再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武振宰割。
利刃落下,西门庆人头落地。
“呸!”
武振朝着西门庆还在抽搐的无头尸首吐了一口,转身从窗子一跃而出,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良久之后,鸳鸯楼的伙计才想起上楼查看西门大官人,推门进来,却发现大官人早已尸首两分。
消息传到军营,都监张蒙方表情变色。
幸亏自己早走了一步,不然鸳鸯楼上的尸首两分的没准就是两个人了。
这个武振,果然是个狠人!
张都监思忖良久,抬头对门外喊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