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岩也不催促她,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沈安宁怕他站太久对腿不好,先催促他去坐下,这才问:“我的人查到那块貔貅玉佩,已经在一场车祸中碎掉了,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秦铮岩微垂着眼眸,指尖轻碾了一下轮椅扶手,却没说话。
沈安宁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明白他怎么就沉默了,追问下去:“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早就知道?”秦铮岩蓦然抬眸,眼底的深情有些冷冽。
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沈安宁。
在不清楚她为什么调查那块玉佩之前,他不会坦白的。
沈安宁眉头越皱越深:“秦三爷,都这个时候了,撒谎也没必要了吧?如果玉佩是你的,你为什么要引导我误会是秦复的?然后又让我怀疑并再去调查,结果现在你又不承认,几个意思啊?”
如果不是秦铮岩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她也不会再让钟轻羽调查一次。
结果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他却又不肯说实话了。
秦铮岩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深得有些吓人,没人能看清此刻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扯了扯嘴角,脸上的冷硬慢慢溃散开,露出几分凉薄的讥诮,声音发冷:“要我说实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就是还有条件的意思了?
沈安宁没说话,听着他说下去:“不过我是个商人,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得用同等价值的东西作为交换才行。”
他这个想法不像是一直就有的,倒像是刚刚突然之间产生了,所以沈安宁也判断不了他是不是又想坑她。
她只迟疑了一瞬,很快就被心底想知道这件事的诱惑给打败了,顺着他问:“你想要什么?”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愿意做这个交换。
秦铮岩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挑眉:“刚才出了太多汗,味道重,要是有人能伺候我洗个澡,我心情好了,没准就想说了。”
沈安宁脸上的表情一寸寸裂开了。
她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拳头都攥紧了:“秦铮岩,你耍我是不是?”
他的腿明明已经好了,残疾的时候还能自己洗,现在就需要人伺候了?
这不就是趁火打劫,捉弄她吗?
秦铮岩却无辜地摊了摊手:“怎么会?我这么真诚的一个人……行吧,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配合,我也没办法了。”
沈安宁心里来了火气,恼羞成怒道:“我就不信没有你,我会查不到!”
说完,她就走了。
她才不想跟这个嘴里没一句正经话的臭男人多待一秒。
回到房间没多久,钟轻羽又打电话来询问情况:“怎么样老大,问清楚了吗?玉佩是不是就是秦三爷的?”
钟轻羽一旦八卦起来,就有些没正经,性子也急,也不等沈安宁开口,自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这要真是三爷的,那你现在不就是嫁给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的天哪,这也太好嗑了吧,小时候的救命恩人,长大后你为了给他冲喜阴差阳错嫁给他,如今真相公开,还不是你侬我侬……”
“闭嘴!”沈安宁彻底听不下去了,满目阴郁,一拳重重地砸在抱枕上。
钟轻羽卡壳了,听她语气不太好,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不会吧,不是秦三爷的?那这玉佩到底是谁的,总不能是秦舟的吧?”
沈安宁脸色沉重,眉头紧锁,也有些心烦:“我也不确定,秦铮岩不肯说。”
之前已经猜错过一次了,这次必须慎重,现在也没法肯定玉佩就是秦铮岩的。
若再像之前一样搞错,且不是又报错一次恩?
钟轻羽也跟着头疼了起来:“那我还要继续调查吗?”
“查!”
沈安宁瞳孔微缩,咬了一下后槽牙,她就不信她查不清楚了。
……
这两天公司的事多,沈安宁心里正别扭着不知怎么跟秦铮岩相处,倒是借着公司的事躲了个清净。
温红梅偷税漏税的事也查清楚了,不知道她怎么填补上那些漏洞的,逃脱了刑责。
只不过董事会的人,已经不放心她继续掌控财务处了。
而专业鉴定师出了鉴定结果后,沈安宁直接给沈起升送了起诉函,以付烟的名义起诉他侵权和侵犯名誉。
沈起升收到起诉函的时候直接懵了,腿软了一下,跌坐回椅子上,指尖都在颤抖:“这个孽障,居然真的敢起诉我,这是不仅阻我财路,还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我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温红梅脸色也相当不好看,跟着低声数落:“怎么还真送起诉函来了,这安宁也真是的,太心狠了,这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慢慢说的,把自己父亲告上法庭,亏她做得出来!”
沈起升怨恨地盯着手中的起诉函,想马上撕了又不敢,只能恶狠狠地咒骂:“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用力将起诉函拍在桌上:“我当初就不该把她从乡下接回来,野丫头跟我们没什么情分,只顾利益,哪里会顾我们的死活!”
温红梅这段时间也是受够了气,此刻看出沈起升也是满腔愤恨,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她转了转眼眸,坐在沙发上往沈起升那边靠了靠,轻声说:“老公,法院收到起诉函开庭还得三个月的,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现在还能做什么?”沈起升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没好气道,“公司都让那个野丫头整个攥手里了,除了这纸诉状,我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现在不过是暂时的!”温红梅耐着性子说,“只要我们能让她撤销了起诉,就还有机会!”
温红梅看他脸色缓和了些许,又说:“她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野丫头,没读过书,也没经过商,哪里懂得怎么管理升辉?升辉还是得回到你手上。”
这些话听着是好听,沈起升却没糊涂:“可她铁了心上诉,谁能让她撤诉?”
温红梅心里却早就有了一个想法,此刻却装作颇为为难的样子,踌躇地提议:“实在不行,我们就吓唬吓唬她!”
给沈安宁一个教训,她自然就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