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岩握着轮椅扶手的手微用力,指尖抿得有些发白。
  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冷冽凶煞,嗓音尽是疏冷:“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周勤被他身上的低气压,吓得大气不敢喘,为难地垂着眼眸:“这……我不知。”
  秦铮岩眉目微蹙,转身走了电梯上楼,进了房间后才给沈安宁打电话。
  她倒是接的很快,不过接通后语气就没那么好听的,硬邦邦的:“什么事?没事别打扰我啊,我这里忙着呢。”
  “沈安宁,你是不是有些过了?”秦铮岩本来还有几分耐心,想着她或许是有什么理由。
  可这会儿,他明明听见她那边乱糟糟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像是在……赌场?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沈安宁身边还有人,她摆摆手,把人打发到一边,走到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语气颇冷:“你有事说事,别上来就一副教训的口吻,我听不惯。”
  秦铮岩周身夹裹着一层冷然,语气更沉:“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妻子,夜不归宿,我有理由知道你在那儿,在做什么吧?”
  沈安宁抬起腿,一只脚踩在台阶上,指尖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短刀,眸色淡然:“总之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就是了,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在其位谋其职的道理我也懂,所以扮演三爷妻子的时候,自然不会真给你戴绿帽子。”
  她只保证不会真给他戴绿帽子,至于其他的,就请秦铮岩不要多管闲事。
  秦铮岩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也知道沈安宁身份不简单,不是当初那个装傻充愣,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傻丫头。
  可这种失控的感觉,同样让他不爽。
  可惜沈安宁不给他表达不满的机会。
  她没什么耐心了,薄唇微启,径直道:“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忙。”
  秦铮岩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他心里憋着气,自然也不可能再打回去。
  挂断电话,沈安宁重新回了赌场,舒望还站在刚才的位置,见她过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人在楼上包厢,要直接上去吗?”
  沈安宁眉目低垂,神色显得有些高高在上的桀骜和睥睨:“来都来了,自然得上去看看,我正好奇,这在我眼皮下底下搞事的人,有多少能耐。”
  说罢,她带着舒望踩着旋转楼梯上了楼。
  底下赌场的人看见她们就这么上去了,一个刚刚被阻拦的富商有些不满:“刚才不是说今天二楼不设场,不给去吗,怎么他们能去?”
  守着楼梯口的保镖看了他一眼,没接这话。
  倒是一旁的人笑着揽住她的肩膀:“兄弟第一次来吧?不知道这儿的规矩,让你别去也是为你好,你就安安心心待在下面吧,走走走,这位置手气不好,我带你换张桌子。”
  舒望跟在沈安宁身边,想着刚才的那个电话。
  沈安宁之前接了电话,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明显听见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的,应该是秦铮岩。
  可此刻他看沈安宁神色如常,好像也并不是太在意秦铮岩的样子。
  正想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
  舒望直接上前推开了门。
  屋内,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面前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是这家赌场明面上的负责人陈兴盛。
  他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看见舒望身后的沈安宁,脸色变了变,取下雪茄站了起来:“这就是一件小事,怎么把您惊动了。”
  沈安宁平静地扫了他一眼,没开口。
  她不说话,舒望也是沉默,只把刚刚陈兴盛坐着的椅子搬了过来。
  沈安宁翘着二郎腿坐下,周身裹着冷气,精致的眉眼都透着疏离,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陈兴盛:“盛叔觉得这只是小事?”
  她脸色甚至没什么变化,陈兴盛却觉觉得喘不上气,就像被她那冰冷透骨的眼神扼住了咽喉那般,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丫头看着年纪轻轻,好像很好糊弄的样子,可跟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
  她不是个好相与的。
  今天她亲自来了,这事恐怕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那边沈安宁眼眸一转,声音清透:“难道是我记错了吗?舒望,要不你再跟我说说,这里出了什么事。”
  舒望一直站在她身边,眼神短暂地跟陈兴盛的视线交汇了一下,开口:“陈兴盛借着掌管赌场之便,私下纵容人在这里进行黑色交易,从中抽取提成,获得收益。”
  沈安宁嘴角一扯,泄出一声短促冷冽的讥笑。
  陈兴盛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舒望:“你胡说,少血口喷人!”
  他还算冷静,没听到这些指责就乱了分寸,立刻指着地上跪着的三个人说:“都是我不好,没教好底下的人,这些都是新人,让他们坏了赌场的规矩,又审查不严,让这种事在我眼皮下底下发生,这些都是我的疏漏,我有错,我愿意领罚。”
  绝口不承认这件事,是他一手策划和参与的。
  甚至还立刻给自己找补道:“可这我也是刚刚知晓,并且已经狠狠地责罚了他们,又立刻派人清剿了赌场残余的货品,没让这件事闹大……”
  面前的两个人眉眼如出一辙的冷漠,就像是旁观跳梁小丑那般看他争辩。
  陈兴盛原本准备好的一番说辞,这会儿却是越说越没有底气了。
  沈安宁手中短刀翻飞,透着冷锐寒光的刀锋在她指尖旋转,她微挑了一下眉,语气都没什么波动:“盛叔,你也算是跟了我很久的老人了,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陈兴盛就是太清楚了,心里也明白,这件事犯了沈安宁的忌讳,她不会善了的。
  当初冒着风险这么做的时候,他就想到这一刻了,只不过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陈兴盛紧张过度,嘴唇都干裂了。
  他伸出舌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硬着头皮道:“老大,这事如今已经压下来了,影响并没扩大。”
  他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