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安宁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窗外惨淡的月光铺在她头发上,她微眯起眼睛,眉头紧蹙,伸手摸索着摁下了接听键。
另一边,是钟轻羽略显紧张和踌躇的声音:“老大,傅家出事了。”
沈安宁蓦然睁开眼睛,保持着刚醒睡的样子,眼神还有些迷惘和迟疑,眼底是些许疲惫的阴影,嗓音沙哑:“怎么了?”
钟轻羽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她好像在外面,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傅太太受了刺激,心脏病发作,现在在市人民医院抢救,老大,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她少有语气这么正经的时候。
沈安宁捏了捏眉骨,慢慢坐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落地窗上她的影子,声量极轻:“什么事?”
钟轻羽紧张地抿了一下唇瓣,开口的声音有些艰涩:“傅太太心脏病发作的事,我也有责任。”
沈安宁脸色瞬间紧绷,语气也多了几分凌厉:“你做什么了?”
钟轻羽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语气更低了:“前两天手下人看见温红梅进了我们的赌场,我……我就做局坑了她两把,老大,你先别生气啊。”
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只通过电话里绵长的呼吸声。
钟轻羽都感觉得出来,沈安宁不高兴了。
她赶紧解释了一句:“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谁让温红梅之前绑架你,还敢动手打你,我就是想给她一点教训。”
她这么做就是为了替沈安宁出口气,哪怕事情在沈安宁那里已经过去了。
可她不从温红梅身上那点儿利息,就觉得过不去。
沈安宁一时颇为头疼,实在不知道该说钟轻羽什么的好。
前两天刚夸过她工作认真,及时发现了陈兴盛的事。
这才过没多久,就惹了这么一个乱子,赌场负责人做局坑客人。
沈安宁眼神一凛,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的凉:“你不是冲动的人,我以为这种话,不用我来嘱咐你。”
钟轻羽向来有分寸,比起舒望喜欢随性而为,她稳妥得多。
这会儿,沈安宁语气难得地认真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这要是让来赌场消费的人知道了,赌场的口碑可就彻底毁了。”
钟轻羽神色一顿,很快反应过来,眸中一闪而过的懊恼,倒是很快道歉说:“对不起老大,是我疏忽了,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是我一手操作的,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她这会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语气都慎重了起来:“而且我就坑了她两次,后面一直输,的确是她自己手气不好,我也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她会把傅太太气了心脏病发作。”
钟轻羽不后悔这么做,唯一没算到的,就是把程心柔牵扯了起来,害她发病。
所以钟轻羽此刻大部分的愧疚,都是对程心柔的。
沈安宁何其了解她,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低低道:“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让我替你去看看傅太太?”
钟轻羽倒没否认,极为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又很快说:“对不起啊老大,我以为我是在帮你,没想到会惹出这么一个麻烦来……”
沈安宁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一步步走到落地窗边,食指抵住冰凉的玻璃,语气寡淡:“你的心意我领了,以后别擅作主张,医院我会去的。”
程心柔以前对她不错,就算没有钟轻羽这件事,她也理应去探望的。
挂断电话后,她在床边站了会儿,想着待会儿去了医院,肯定避无可避会遇见沈安然和温红梅。
她倒是不怕见她们,就是觉得挺吵的,每次见面都不会有什么好话。
沈安宁换上衣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一打眼,就被楼道尽头的人吸引了。
那是个背影,黑暗中,只能看见他指尖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烟,猩红的火星成了那处唯一的亮点。
沈安宁刚开始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伸手摁开走廊的壁灯:“秦铮岩,你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那里干什么?”
吓了她一跳。
走廊尽头有一扇窗,窗户开着,冷风灌进来,将他头发吹了往后倒,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抬起手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白雾。
沈安宁眼神闪躲了一下,莫名觉得此刻的秦铮岩,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孤独感。
有些可怜兮兮的……
她明明还要去医院,这会儿却不着急了,慢慢走过去,伸手去掐他指尖的烟头。
秦铮岩却躲了一下,侧眸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睡不着出来抽根烟而已,你要出去?”
沈安宁没回答,面容微沉,语气透着淡淡的冷:“尼古丁会刺激你的神经,对你腿伤的恢复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你身体里,还有残留的毒素没有清干净,抽烟对此刻的你,影响有多大,不用我提醒你吧?”
“你在关心我?”秦铮岩夹着的烟的手臂搭在窗台上,身体微斜,眼眸深处夹杂着许多情绪,“不是说过再也不管我了吗?”
面对质问,沈安宁目光平静,面部的肌肉都没波动一下,语气淡然:“只是作为医生,对病人的医嘱而已。”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秦铮岩语气冷硬了几分:“可我现在不想听医生的话。”
这明显就是没事找事,三岁小孩子吗?
还是叛逆期没过?
沈安宁撇撇嘴,狠下心说:“那你想抽就抽吧,不过,你若不小心抽出什么毛病死了,我可不会替你守寡。”
说罢,他转身想走,却被秦铮岩一把揽住腰,推在了墙上。
烟头已经被他摁灭在了窗台上。
“你干什么?”沈安宁没防备,察觉到腰被人搂住的时候。
虽然反应很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却有一瞬间犹豫要不要拧下去。
这一犹豫,就直接被制住了。
等她想起来挣扎的时候,手被举过了头顶,腿被秦铮岩修长的腿夹着,根本动不了。
她一挣扎,动来动去反而像是在他怀里扭起来了,动作极尽暧昧。
秦铮岩嘴唇几乎从她耳垂上擦过,沙哑低沉的磁性嗓音,就在她耳边炸开:“我若真去了,也不忍心留你守寡,倒不如,直接殉葬如何?”
沈安宁鼻息间萦绕着他身上略微苦涩的烟草味,周身一颤,心尖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