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诺站在门边气愤地跺了一下脚:“你不让我进去,凭什么你又进去!”
沈安宁脑袋一晃,勾着嘴角笑了起来:“凭我是他的妻子,而你不过是他的同事。”
她就不信气不死这个女人。
还想跟她炫耀,她有合法的证吗?
若换了往常,沈安宁不会计较这些。
可这会儿,她心里憋着一股气,乔诺非要撞上来,只能拿她来撒气了。
乔诺咬紧了后槽牙,气得又怒跺了一下脚,却也没办法,没法厚脸皮直接跟进去。
病床上,秦铮岩额头上缠着纱布,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医院统一的病服,安静地躺在那里。
沈安宁提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伸手抬手秦铮岩的手腕,趁着这段时间诊了他的脉象。
虽然医生说他身体没大碍,可只有自己看过后,沈安宁才放心。
白天一直忙着升辉的事,晚上又去核对了账目,这会儿被这么一吓,安静下来后,那一直收着的疲惫感就径直压了下来。
她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秦铮岩一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适应在哪儿。
就觉得手臂有些麻,像是蚂蚁爬过手腕上的每一寸皮肤,酥麻的感觉顺着手臂一寸寸往身体里涌。
他僵硬地抽了抽手臂,这才看清了趴在床边的沈安宁。
她一只手搭在床上,摁住他的手腕,露出半边脸颊,熹微的晨光从窗外投射进来,为她柔软安静的睡颜投射上点点金光。
秦铮岩一颗心像是泡进了温水里,眼神都柔软了下来。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没忍住勾了一下沈安宁的鼻梁,也只有睡着的时候这么安静。
“唔……”沈安宁本来就没睡沉,被这么一动就悠悠醒了,她反应有些迟钝,眼底还保持着几分刚睡醒的怔松,楞楞地伸手揉了揉眼睛,“你醒了?”
沈安宁很快清醒过来,立刻就起身:“有没有不舒服?不对,我问你干什么。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秦铮岩却一把抓住沈安宁的手腕。
他躺了太久,嗓子有些干涩,说话的声音极其缓慢和沙哑:“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沈安宁眉头微蹙了一下,看他说句话都像是扯着心肺很难受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都生硬了几分:“怎么会没事?你知道车祸多严重吗?要不是你命大,你以为你还能躺在这里?赶紧松手,我去让医生来看看你的情况。”
她发脾气的样子,倒是活灵活现的。
秦铮岩脸上没忍住慢慢露出几分轻浅的笑,眸色深邃:“你别生气,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
他像是心情很好,拉住沈安宁的手腕晃了晃:“你坐下,你不就是医生吗?我有没有事你看一眼就知道了,不必麻烦医生了。”
他现在就想跟沈安宁待在一起,不想让别人来打扰他们。
沈安宁斜眸瞪了他一眼,终究是拗不过他的坚持,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看他喝下后,这才坐下来,脸依旧是是耷拉着了,冷冰冰地来了一句:“谁担心了,我只是怕你突然死了,我莫名其妙就当了寡妇而已。”
秦铮岩莫名觉得她发脾气死犟不承认的时候,也很可爱。
他眼眸微弯,心情更好了,语气带了几分显而易见地调侃:“不担心我,在这里守一夜?”
“我那是……”
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明明可以解释的。
可是沈安宁开了口,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突然想起来,秦铮岩总是说她不坦诚。
秦铮岩手从她的手腕处慢慢滑下来,不容抗拒地握住她的手,两人掌心相贴:“是我不好,劳夫人挂念了。”
他脸色本就苍白,这么委委屈屈地认真道歉,倒让人根本狠不下心怪罪他了。
“铮岩!”
沈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门却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面容憔悴的乔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你终于醒了!我都担心死了,呜呜呜,还好你没事了。”
她不住地抹眼泪,简直天见犹怜。
她在外面听见秦铮岩说话了,又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竟是一刻都等不及,直直冲了进来。
沈安宁眉目微沉,用了巧劲将手从秦铮岩手中抽了出来,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你们先聊吧,我出去转转。”
秦铮岩脸色微沉,目光始终追随着沈安宁,上半身直接离开了床铺,动手拽住沈安宁的手:“别走。”
他有轻微脑震荡,这么大的动作起伏,脑袋一阵晕乎,脸色更难看了。
“你乱动什么!”沈安宁脸色一变,赶紧伸手扶他躺下,语气都沉了下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
像是教训不懂事的小孩子那般气呼呼的。
一旁的乔诺都惊呆了。
从没有人可以这样跟秦铮岩讲话,而且他还满脸甘之如饴。
她拳头慢慢握紧了,尖锐的指甲将掌心掐出白痕,却像感觉不到疼那般,身体僵直地矗立在原地。
“呼……”秦铮岩喘息一声,手紧紧拽住沈安宁的手,“我没事,你别走。”
沈安宁看他倔强的样子,真有些拿他没办法。
她无奈地叹了一声,想不通秦铮岩怎么突然这么黏人,语气却莫名低了下来,带着安抚:“我……我就是不想打扰你跟乔小姐说话,又不是不回来了,那么激动干什么?”
秦铮岩缓缓躺了下去,手还伸在半空抓着沈安宁的手,表情和语气都极为认真:“怕你误会。”
乔诺将这一切从头到尾看在眼里,听到这话,牙关猛地咬紧了,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沈安宁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却是不肯承认,还挣扎了一下,想走:“我能误会什么?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秦铮岩不仅没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深邃的眼神直直锁定她:“我倒宁愿你是这小气的人。”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炸开。
沈安宁觉得自己估计是有些傻了。
好像出车祸被撞到脑袋的人是她,而秦铮岩却突然被打开了什么任督二脉。
她反应有些迟钝地看了看乔诺,又看了眼秦铮岩。
既然这么不想让她走,那她就留下来看看他又要干什么好了。
沈安宁无奈地撇撇嘴,重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