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提了提袖口,站了起来,抄起桌上的文件轻轻拍了拍陇西的脑门儿,嗓音清脆:“想什么呢,我的八卦你也敢乱说了,胆子肥了啊。”
陇西嘻嘻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额头,嘴角的笑收都收不住,表情倒是颇为认真:“不敢不敢,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定好好替老板看好他们,随时汇报一线战况!”
沈安宁又在公司处理了几件事,准备去医院,刚下楼就看见了舒望。
他依靠在车门旁,好像已经等了许久。
沈安宁几步走了过去,仰头望着面前这个早就高出她一头的男孩儿,嘴角微勾:“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找我有事吗?”
舒望从她走过来的时候,眼神就一直在她身上没挪开过。
他伸手拉开车门,那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俊郎非凡的脸上,瞬间绽开了一个笑容。
他语气都柔软了下来:“怕打扰你工作,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你什么时候出来,我都等得起,上车吧,我们先去吃饭。”
他语气自然娴熟,仿佛早就约好了那般。
沈安宁却为难了一瞬,眉头微蹙,绵软的嗓音又些许淡淡的愧疚:“我怕是不能跟你吃饭了,秦铮岩住院了,我得去看看他。”
舒望脸色一顿,眸中的笑意僵了几分。
沈安宁却没察觉。
她以为舒望找她是有工作上的事要交代。
既然不是,她脸色也就平静了下来:“我们下次再约吧,带上钟轻羽一起,最近太忙了,你回来,我们还没来得及找个时间给你好好接风呢。”
舒望嘴角微微下沉着,唇边的笑容慢慢苦涩了下来。
谁想要一个大家聚在一起的接风。
他在意的,只有沈安宁一个人而已。
可惜,沈安宁也不知道是真的太过迟钝,还是看破了却总这种委婉的方式拒绝着他,舒望一时竟找不到任何突破点。
他深吸口气,依旧维持着绅士风度,轻声请求:“那我送你去医院吧。”
这次沈安宁没有拒绝。
车上,沈安宁偏头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根本没注意到舒望已经从后视镜看了她不止一次。
他像是尝试了好几次想找个话题跟沈安宁聊聊,最终也只问出一句:“傅靳然没再纠缠你了吧?”
沈安宁收回视线,嘴角勾着一抹奚落的冷笑:“没有,上次话都说得那么难听了,他那么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来?”
舒望嘴角微勾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听着没什么起伏:“那就好。”
不过,如果沈安宁这会儿仔细看他,肯定能看见他眼底布满的深意,就连嘴角的笑也有些意味深长。
他当然清楚,傅靳然短时间,不会再来纠缠沈安宁了。
绿灯亮起,舒望缓缓挂档起步,偏头看着沈安宁说:“对了,陈兴盛的判决下来了,十年有期徒刑,我知道你肯定没注意,跟你说一声。”
沈安宁一直记得这件事,这会儿忍不住有些诧异:“这么快,我还以为他要死不承认,负隅顽抗一番,倒是出乎意料了。”
舒望眉目微沉,嘴角勾着一个极淡的冷锐讥笑:“他当然不肯承认了,请了无数顶尖律师,甚至找了个替死鬼,想逃躲罪责,毕竟他这把年纪了,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他也不想将来老死在监狱里。”
沈安宁觉得这才符合陈兴盛贪财怕死的性子。
那后来他又是如何妥协的?
舒望微一挑眉,语气有种邀功的口吻:“他还想反咬你一口,想制造假证据告诉警察,是你指使他这么做的,不过你放心,我都解决好了,他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了。”
他以为沈安宁一定会开心,会记住他的好。
可沈安宁脸上并没有丝毫笑意,刚刚还算缓和的脸色,此刻却是紧绷着,眉目低垂,周身敛着一层淡淡的低气压。
她扭过头望着舒望的脸,语气有些紧绷:“你做什么了?舒望。”
陈兴盛既然做了这么多准备,肯定就是想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可为何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就被舒望完美的解决了?
舒望看她脸色不对,还有些困惑,无辜道:“我没干什么啊,他想利用你脱罪,我就让他知道软肋被人拿捏住的感觉。”
他神采飞扬,越说越来劲了:“他怕了,不敢跟我对下去,不就只有乖乖认罪就范了吗?”
“软肋?”沈安宁很快就明白了,眸中不悦更甚,“你抓了他的家人?”
舒望后知后觉:“对啊,只有他最在意的儿子落在我手上,他才不敢愚蠢到想往你身上泼脏水。”
他根本没想到沈安宁会生气,一路说下去都像是邀功那般,想听沈安宁夸夸他。
沈安宁面容完全沉了下来,眉目阴郁,呵斥了一句:“舒望,你怎么能这么鲁莽冲动?祸不及妻儿,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舒望愣了一下,开着车不好分神,干脆将车暂时停在了路边,满目委屈和不解:“怎么了?”
他眉眼中满是困惑:“这不是最快问题的办法吗?再说了,我只是软禁了他们,恐吓了一下而已,我又没干什么?”
沈安宁越听脸色越冷,厉声喝道:“那不然你还想干什么?我看你真是疯了!”
舒望被吼懵了,竟一时忘了反驳。
沈安宁深吸口气,眉头依旧紧锁,嗓音有些干涩:“陈兴盛犯了错是他的事,如何给他定罪是警察要操心的事,就算他想拖着我下水,难道警察不会去调查清楚吗?你瞎掺和什么?”
她把舒望当成亲近的弟弟,自然不希望他去掺和这些乌糟的事。
也怪她,陈兴盛被抓后,就把后续事情交给舒望去跟警方对接,没想到陈兴盛后面还有这么多事。
沈安宁看舒望咬着嘴唇,明显一副不服,却又不敢反驳的样子,更来气了。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垂着眼眸轻叹一声:“我还以为你出国这段时间成熟了许多,应该改掉了从前那些坏习惯。”
这话听着比刚刚的责备重了几分,舒望没由来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