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在感情上本来就有些迟钝。
  她刚才不过是逞一时口头之快,这会儿却隐隐有些心虚了起来。
  秦铮岩目光微沉,视线始终不肯望着她,语气冷淡了许多:“刚才那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吧?情爱对你无足轻重,我也是,对吗?”
  那他这段时间,难道就是个笑话吗?
  沈安宁怔了一下,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她本来就不看重情爱这种事,可秦铮岩……
  沈安宁否认不了,这个人在她心里,不是全然没有存在感的。
  可她又不肯坦率的承认,刚刚才说了心里没有对方的话。
  如果转头面对对方的质问,又改了口风的话。
  这听起来太像做假了,也不是她的性格。
  她赌气地不肯正面回答问题,而是把问题又抛回给了秦铮岩:“那你呢?”
  她终于把折磨了自己一天的问题问出口:“你真是为了想跟我培养感情才浪费的时间,还是为了利用我替你肃清绯闻,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的公司?”
  她脸色有些微沉,语气听着极为冷漠强势,有些咄咄逼人。
  秦铮岩脸色没变,只嘴角不悦地抿了一下,嗓音冷冷淡淡的:“是我先问你的,你总得先给我一个答案,不然我也可以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沈安宁有些不理解:“谁先问的重要吗?”
  她觉得自己现在情绪非常不理解,却又不想去控制,只冷淡质问:“难道我的答案,还会影响到刚才我问的话吗?”
  秦铮岩一下觉得有些为难。
  沈安宁回不回答那个问题,都不影响他的答案。
  他只是有些犹豫不决,因为一旦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以后就更难触到沈安宁的真心了。
  沈安宁将他脸上细微的挣扎和犹豫看在眼里,心脏隐隐攥紧了几分,追问下去:“是不是你找媒体拍的照?”
  咄咄逼人,一定要一个答案的人是她。
  可问出这句话,惶恐不安的人也是她。
  沈安宁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么矛盾和纠结。
  心里甚至隐隐开始期盼他说出否认的话……
  不会的,秦铮岩不是那种人,她应该相信他的。
  舒望不过是误会了,乔诺也是因为爱而不得才想故意挑拨而已……
  她连种种理由都想好了。
  可下一秒,秦铮岩开口了,字正腔圆:“是。”
  他语气虽然冷淡,吐字却很清晰。
  沈安宁就算想自欺欺人说听错了,也没可能了。
  沈安宁眼神沉沉地望着他,目光有些呆滞和空洞。
  她表情一寸寸冷了下去,缓了很久,才勾着唇清清冷冷地笑了一声,嘲讽道:“那没事了,亏我刚才还愧疚了一下,这下好了,扯平了。”
  秦铮岩是在利用她,她心里也没有他,而且绯闻带来的好处也不仅仅只是他那边。
  很多合作方都知道她攀上了秦家这颗大树,下午的时候,就有挺多家公司对她抛出了橄榄枝。
  如此一来,她也不亏。
  沈安宁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个无所谓的云淡风轻的笑。
  可她尝试了几次,都觉得心底酸涩得厉害,实在笑不出来,嘴角都僵了。
  她自嘲地嗤了一声:“我们本来就是协议夫妻,下次你若还想这么做,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不配合你。”
  秦铮岩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没说话。
  明明她在笑着,可他居然能感觉到她心里的难过。
  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其实心里也是在意他的吧?
  没人回应,沈安宁觉得自己像是在唱独角戏。
  她伸手绕过去脖子后,将那条项链取了下来,拖在掌心看了一眼就直接放在了秦铮岩面前:“还你,演戏是我应该配合你的,不用支付这么昂贵的报酬。”
  说罢,沈安宁也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转身就走。
  她转头的那一刹那,秦铮岩恍惚中,仿佛看见她眼底有些湿润的水光。
  他是不是逗得太过火了?
  他只是想让沈安宁体会一下他那种惶惶不安的心酸和难受,可这不过才维持了几分钟,他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他想逼迫沈安宁早点看清真心。
  可刚才好不容易狠下的心,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就被击溃了。
  秦铮岩抓起桌上的项链,想也没想地追了出去。
  可电梯已经合上了。
  等他坐上下一趟电梯追出去的时候,就看见沈安宁上了一辆车,车窗缓缓合上,驾驶坐上那个男人的侧脸,无比熟悉。
  秦铮岩眉头微蹙了一下,愣神的功夫,眼睁睁看着车从眼前开过。
  沈安宁将怀中的车钥匙抛到舒望腿上:“我车还在停车场,你找时间帮我开回去吧。”
  舒望嘴角克制不住地往上一挑,明显心情不错:“好。”
  沈安宁缓缓闭上眼睛,疲惫不已地靠在椅背上。
  舒望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侧眸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送你回御庭?”
  御庭别墅区有沈安宁的房产,钟轻羽和他都住在那附近。
  沈安宁刚才肯定跟秦铮岩闹了不愉快,现在绝对不想回西山公馆。
  “嗯……”沈安宁呼吸轻了下来,刚说出口,又后悔了,立刻转了口风,“前面左转,去青果。”
  青果,舒望负责的一家酒吧。
  舒望只犹豫了一瞬,就明白了沈安宁的意思,一路将她带到青果,领进包厢,开了几瓶酒推到她面前:“我陪你。”
  沈安宁心情不好就喜欢喝酒,以前还只是在家里喝,后来开了这家酒吧,却又没什么时间来了。
  好在酒吧是舒望的地盘,舒望自然不担心她在这里喝醉会出事。
  舒望给她倒了酒,透明的玻璃瓶里盛着玫红色的红酒,沈安宁修长白皙的手指扣着瓶身微微旋转了一下,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仰头一口闷了。
  舒望看得胆战心惊,伸手拦了一下:“你别这么喝。”
  倒不是心疼这上好的葡萄酒,就是这酒后劲大,照沈安宁这么豪饮的喝法,后劲上来肯定难受死。
  沈安宁侧身躲开了,掀开眼皮冷淡地睨了他一眼。
  舒望一下就泄气了,收回阻拦的手,又把酒瓶推过去几分:“你随意。”
  让她发泄发泄吧,反正喝醉了,也还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