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茜正在大谈特谈这位贺编剧的难搞,一回头见楚烟表情复杂,贴心的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楚烟蓦地站起来,捂着手机屏幕小心翼翼的往外走,“我出去打个电话。”
走廊上人少,她绕了圈觉得不放心,手机都因为闪烁着的那个名字而变得沉甸甸起来。
贺星河是鼎鼎有名的编剧,她之前对娱乐圈了解的不够全面所以才不知道,要是打电话的时候一不小心说了名字,被有心人听过去,指不定要被怎么做文章。
“在忙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听见楚烟的声音,贺星河松了一口气,他等了好几天楚烟不仅没有给他打过电话,甚至连一条微信消息都没有发过来,等的坐立不安。
刚才一时冲昏头脑打了电话才发现现在是下午,应该是正常人工作的时间,楚烟要是在工作,他打电话过来很明显是增添麻烦。
“不是很忙,就是我这里有点吵,怕听不清你说话,所以找了个走廊。”楚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风衣还没弄干净,我找了一家干洗店,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完成,到时候我给你寄过去。”
她不太想和贺星河牵扯上关系,所以采取了上次对待段景淮的方式——避免一切会面对面接触的情况,采用寄件的方式,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寄给我?”贺星河十分惊讶,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要寄给我,你不在江城吗?”
楚烟含糊其辞,“我在江城,但是最近有点忙,如果你急着要风衣的话,肯定是寄件最快了。”
“我不急的,而且寄件不是很容易丢件吗?到时候把我的衣服寄丢了怎么办?寄件公司好像没办法赔那么多钱的。”
又说错话了,他明明不是想和楚烟说这些的。
现在说完了他发现自己听起来就像个讨人厌的吝啬鬼,为了这件衣服斤斤计较。
贺星河有点紧张,他的名号虽然在圈子里响当当,写出了无数本爱情剧悬疑剧,剧本内环环相扣的转折在被人钻研数遍之后都惊为天人的称赞,但他在现实生活中和别人的交流其实少之又少,非常不擅长交际,连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半天。
他摸着鼻子问,“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工作很忙吗?明后天有没有空,风衣的事情不着急,看你的时间安排就好,下周都没关系的,我想着顺便和你吃个饭。”
贺星河说话时干巴巴的,没什么感情,乍一眼还以为是在念台词,“那天在路上撞了我,主要也不是你的错,我有点走神,走路没看路,要不然肯定会躲开的。你为了这件衣服忙前忙后的,我也有点过意不去,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终于把这一长段的话念了出来,贺星河舒了口气,把已经被攥的皱巴巴沾满了汗水的纸放在桌上,用指尖不安的抹平,等待着楚烟的回答。
楚烟还是很抗拒见面,她掠过工作的问题没有回答,低头看了眼表,距离陈导定的休息时间还剩下最后几分钟的,这几天正好她也在戏里收尾了,戏份紧锣密鼓的安排在一起,昨天忙到晚上十点才回酒店,虽然抽出一点时间吃饭还是有的,但她很怕和这个圈子里有名头的人扯上关系。
“我最近很忙、特别忙!这样吧贺先生,吃饭的事情就不用了,我到下周之前可能都抽不出来时间,我找人帮你把衣服送过来好吗?肯定送到你的手里,这样衣服就不会丢了。”
楚烟觉得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好方法,那头贺星河却紧紧的皱眉,一个用力,差点把手里写好了台词的纸条给捏烂。
他又不是想要那件风衣,只是想和楚烟见一面吃个饭。
他和楚烟的生活圈子没有任何交集,楚烟看起来也对他反应平平,他甚至看不出一丝好感。如果他再不主动找楚烟说说话,很有可能在这件风衣事件平定之后,他再也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和楚烟见面了。
贺星河微微侧眸,对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出神了几秒钟,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沮丧。
上大学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说他长得帅,拼了命的递情书,怎么到楚烟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不需要别人送!”贺星河的声音陡然抬高了几分,怕自己的情绪吓到楚烟,他连忙又压低了声音,“冒昧的问一句,可以让我知道你上班的地方在哪里吗?我的工作不怎么忙,最近也有空,我可以去你公司附近等你。”
“我们吃饭的地方也定在附近就好了,都就着你的时间来,你看行吗……”
贺星河的话还没说话,楚烟这里就挤进来另一通电话,是乔茜来催她上戏的电话。
楚烟一看时间发现已经超了好几分钟,连忙把贺星河的电话给挂了,急匆匆的从走廊里出来往剧组走,边低头给贺星河解释。
——领导要我赶紧去上班了,等会儿也没功夫接电话,贺先生,风衣的事情,既然你不着急,那等我有空的时候,闲下来了我们再讨论好吗?
贺星河有些不满的摆弄了下手机,看着屏幕的眼里满是失落。
他只是不擅长和别人沟通,并不代表他没有情商,感觉不到别人的情绪。
楚烟的拒绝已经放到了明面上,就是不想和他见面,也不愿意和他吃个饭,连送衣服都想让别人来送,简直对他避之不及。
回了一个好字,贺星河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晶莹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流下,他撑着洗漱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的喃喃,“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半晌他自嘲的笑了笑,“也是,都过去这么久了,谁都不会记得的,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