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半个小时的时间你也能给我跑的没影儿!”陈导见楚烟终于来了,卷着剧本轻轻的在她脑袋上拍了下,“赶快去找妆造,这场戏要吊威亚,半小时跑哪儿玩去了?还要不要我给你讲讲戏。”
楚烟吐了下舌头,“不用啦陈导,我马上就来,这段的台词我昨天就倒背如流了。”
陈导板着的脸也松了下来,他没好气的笑着,“知道你用功了,等南风开播,我专门发一条微博来夸夸我们最敬业背书最厉害的小烟同学。”
剧组里重要角色用手都能数得过来,女一季白桃走的是清冷不问世事的人设风,平时在剧组也寡言少语,很少参与到任何事里来,拍戏基本一遍过,表现的很稳,是导演都欣赏的人才。
但楚烟这种边拍戏边成长,平时没有自己的戏,为了能更快的进步还会端着小马扎在摄像边上坐下安安静静看的演员,才是陈导更喜欢的。
尤其是楚烟很擅长人际交往,热情却不过分热情,做事又细心,还给他带了半斤在市面上买不到的好毛尖,泡的茶香醇。
让他平时在讲戏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给楚烟说上两句。
楚烟认真又花时间,他听说这个小姑娘回去酒店,半夜还在背剧本,自身领悟能力强的情况下,还肯下功夫,所以第二天拍的戏才能一遍过。
这和演过无数场戏的季白桃从本质上是有所区别的。
“对了,还是上次那个小缺点。”陈导稍微拉了她一下,认真的叮嘱道,“不要入戏太深,你演戏时的诠释方式还是有点小问题,但这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的,你刚开始拍就用的这种方式,现在硬要立刻改,肯定是没办法的。我们这次拍的是网剧。”
陈导看了眼周围,把楚烟往自己这里拉了拉,轻声道,“等你以后要拍电影,或者是沉淀型的电视剧,这就是个会伤及八百的表演方式了,你出戏会很慢,如果拍的题材是偏阴暗的,很容易得抑郁症,我以前有个……”
陈导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谈到了什么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拍拍楚烟的肩膀,“快去吧。”
楚烟不解的抬头看着他,“有个什么?”
“没什么。”陈导笑了下,“她现在不拍戏了,没什么好谈的,你尽快把自己这个坏毛病改了才是正事。”
楚烟眨眨眼睛,“好。”
-
妆造给她拍完最后一层粉,点了下她的牙齿,“等会儿转镜头的时候我给你放个血包,等会儿摔下来的时候就咬破,之前教过你怎么咬颌骨这边不会动的太明显了吧?”
楚烟点头表示明白,妆造还是不放心,又把装了糖浆的小血包举起来,点了下薄薄的包装,“直接咬,用力就能咬破了,千万别咽下去,往外喷,头尽量往前点儿,要不然弄到衣服上再来就要穿帮,一遍过是最好的了。”
这场要拍的场景是她饰演的女二余落在雨天被人堵在巷子里,剧情结尾余落作为全场最大的反派,前期装成女主的贴心好闺蜜实则在背地里捅刀,现在丑恶的一面终于被人揭露出来,女主大度的表示原谅她,但却再也不想在这个城市里见到余落,希望她能够去别的城市。
男主却不愿意放过她,因为余落之前对女主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还害得女主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流产了,男主找了人去给余落一个教训。
余落在巷子里被人抢了包,包里有一条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项链,项链是女主以前送的。
“余落虽然对女主做尽了坏事,但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其实也是女主艾夕。”楚烟看着剧本,突然有些感慨,“剧本里写的很隐晦,她其实也有感情线的,她喜欢艾夕,是不同于对恋人的喜欢,而是把艾夕当作生命中的一部分的那种重要,所以余落做的这些事情,是因为她讨厌男主,甚至憎恨男主把艾夕抢走了,还让艾夕怀了孩子,她以为只要把孩子弄走,让艾夕和男主之间产生隔阂,艾夕就会回到她的身边,她们也能回到以前。”
楚烟的指尖轻轻的摩擦着厚厚的剧本,眼神像是在回忆,“但是谁还能回到以前呢?”
已经破碎的东西,捡回来重新拼凑,哪怕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裂缝也永远深深的存在。
边上的彭希听的目瞪口呆,每次楚烟去拍戏,他都跟在一边忙前忙后,闲下来时也看看这部剧说了什么,闻言很震撼,“楚姐,这、这些都是剧本上写的?”
“当然不可能。”楚烟笑了起来,“是我自己想的,上次陈导在拍一场我和白桃姐的对手戏时,总说我的眼神不对,后来当我把憎恨的眼神变成了那种爱而不得甚至有些扭曲的眼神时,陈导就说到位了。”
“有些剧本上没写出来的东西,都要自己去想。”
彭希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楚姐,你真厉害,我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你拍的第一部戏。”
道具喊了声让楚烟去吊威亚,她应了声站起来,朝彭希摆摆手,“我这算什么,还差的太远了。”
-
人工布景的下雨就是迎头用机器浇水,楚烟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把台词都说完了,在对方把她的包抢走后顿时进入了状态,拼了命的在小巷子里跑起来,对方穿过矮墙后重重的把铁门关上。
她被抓着头发用力的挨了两拳,群演的力气控制的很好,并没有真的打到她,具体疼痛难忍的表情只能靠她自己表现出来。
咬破血包,被揍了拳直接喷出“血”来,没听到陈导喊咔的声音,楚烟抹了下脸上的雨水,眼睛瞪大,里面充斥着愤怒造成的红血丝,“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对方关上了满是锈的铁门,余落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去攀爬那堵小小的矮墙,手上沾满了泥巴,她终于站了上去。
脚底下的地有点打滑,楚烟下意识摸了下肩膀上的威亚,确定自己有安全保护,才用力的往上跨了一步,没想到一个打滑,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从两三米高的墙头栽了下来。
一时间场内突然吵闹了起来。
“楚姐!楚姐!陈导!”
“咔!!摔下来了!威亚出问题了?怎么人会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