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淮听了录音,又身临其境,自然知道楚烟现在这幅笑眯眯的温和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她其实对这位班长积怨已久,压根就见不得对方过的这么滋润又潇洒,酒一上头就放了狠话。
  但是狠话说成了大话,现在收不了场。
  段景淮说,“我有什么好处?”
  楚烟抿了下唇,轻声道,“之前你非要还我的那二十万我真的不要了,顺便……顺便再欠你一个人情。”
  “我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
  段景淮比她钱多,比她权力大,她也从来没帮到过段景淮,所以思来想去,只好说,“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需要兑现的话,我绝对不会食言。”
  她心里咚咚打鼓,不知道自己开的空头支票能不能说服段景淮,结果下一秒脑袋上传来霸道的力道,直接按着她的脑袋贴上了结实的胸膛。
  楚烟现在像是被段景淮环绕着,紧紧的被拥抱着。
  是她曾经艳羡过的最有安全感和最喜欢的姿势。
  这样能让人深切的感觉到被爱。
  可惜她现在和段景淮是在演戏。
  扑面而来强累的男性荷尔蒙让楚烟有些心神不宁, 她低头盯着地面看,头顶上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不是同学也不是朋友。”
  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的话头陈文乐颠颠的捡了起来,他从段景淮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想法和喜怒,只能私自揣摩,“那您和楚烟是什么关系?亲戚吗?”
  他觉得现在段景淮是愿意和他说话的。
  “楚烟是我未婚妻。”段景淮声色淡淡的在偌大的场内抛出一个定时炸弹,惊的楚烟猛的直起身体,但是后脑勺被按着,她只能像只可怜的被抓住后脖颈的幼崽一样趴着震惊。
  订婚宴还没开始呢,段景淮竟然在这种低端的场合里,因为她的允诺而这样随随便便的抛出重磅炸弹!
  而且上辈子段景淮明明最讨厌谈及他们的这桩形式婚姻,但是舆论偏偏是压的越厉害蜂涌的越厉害,段景淮看不见的地方,小道消息像雪花一样井喷。
  那时候段景淮冷着脸,凡是当着他的面不小心说出这件事的人都受到了重罚!
  现在这句话竟然从段景淮的嘴巴里说出来了!?
  楚烟的手指捣了捣段景淮,低声问道,“你也喝酒了吗?”
  “没有,不要捣乱。”段景淮把她往外拽了点,微微仰头和陈文对视,“看来我没来这里之前你对我的未婚妻有一些小小的误解。”
  “她没有骗你,更不是在说谎。”段景淮说话的时候胸腔在震动,楚烟的耳朵贴在上面,刚好听得一清二楚,每个字都沉稳的像是击打在了她的心脏上。
  “楚烟一句话不仅能把你开除, 还能让段氏旗下的任何一家分公司以后都不会录用你。”
  陈文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猛垮了一大步,“段、段总,你在开玩笑吧?!”
  他都已经入职半年了,连合同都签好了,工资待遇谈的很不错,甚至都和同事打成一片了,现在竟然真的因为楚烟一句话说被抹掉就抹掉了?
  段景淮带着楚烟往外走,“我从来不开玩笑。”
  “楚烟不适合再喝酒,我把她先带回去,你们接着吃吧。”段景淮猜和楚烟有过节的也就是这位已经愤怒到脸红脖子粗的班长,于是朝其他人微微颔首,“今天这顿我买单。”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桌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都在无声的感慨着段景淮的财大气粗。
  走廊上传来急切的高跟鞋声,换了身神色长裙的林萱正满脸不高兴的往大厅里走,她做了长美甲的手指嫌弃的在这件明显布料廉价的衣服上擦了又擦,好不容易才接受。
  一抬头对上楚烟,她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
  当看清楚楚烟身边站着的段景淮,还有两人紧抱在一起的姿势时,林萱不敢置信的揉了下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明明在楚曼凝的嘴里,楚烟就是单方面为段景淮无条件付出所有的深情舔狗,段景淮还对她视而不见冷漠对待。
  但是现在两人都抱着了,这怎么回事?
  和步伐匆匆的两人擦肩而过,林萱还没反应过来,对方都坐着缓缓合上的金色电梯离开。
  坐回桌边后,林萱听着周围同学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刚才的事情,又看了眼脸色已经白的不能再白的陈文,吃惊的叫了一声,“楚烟要嫁给段景淮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奇幻了,简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明明楚曼凝在半个月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当她和楚烟站在一起时,段景淮的眼神总是会偏向她,不出意外她很快就能拿下段景淮,到时候结婚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是现在一眨眼功夫,段景淮竟然和以前根本看不上的楚烟订婚了?
  林萱不敢置信的摇着同学的肩膀,“你说的是真的?”
  凭什么楚烟能嫁给这么优秀的人?
  -
  上了车后,楚烟混沌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她颇为惊讶的看着这辆明显小一些的双人座跑车,“你的助理和司机都不在?”
  段景淮启动车子,把暖气打到了让楚烟忍不住伸手扇风的程度。
  “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又不需要工作,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楚烟靠在车窗玻璃上,左半边脸感受着灼热,右半边脸被冰冷的玻璃冻的肉疼,她笑了下,“太稀奇了,原来段总也有休息时间,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大总裁都是全天24小时不间断的工作呢。”
  段景淮没有回应她,只是沉默的开着车,导航回她的公寓。
  楚烟看着窗外像流水一样穿梭的车灯,眼花的神情恍惚,她又回想起刚才在同学会上让陈文吃瘪的一幕,忍不住畅快的笑了起来,“果然还是段总的面子大,搬出来不管是什么人都能压得住。”
  段景淮不理她,楚烟就把他当作空气,自己一个人对着车玻璃慢慢的碎碎念。
  “我最好面子。”
  “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要脸了。”
  “我、我曾经做过的最死皮赖脸的,坚持时间最久的……就是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