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还没走到休息室,就在众目睽睽下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下去,还好乔茜在彭希的及时提醒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剧组顿时一阵兵荒马乱,最让乔茜觉得火上浇油的事情,莫过于楚烟放在她这里一直安安静静的手机,开始剧烈的震动响铃起来。
她一开始没有管,好不容易在彭希的帮忙下把楚烟抱进了休息室里临时可以躺下来睡觉的椅子上,口袋里的震动竟然足足五分钟都没停下来。
不解的把手机拿出来,想看看到底是楚烟的哪个要好的朋友,竟然这样锲而不舍的打了四五通电话。
看清楚来电显示后乔茜手难得的一抖,差点没拿稳手机,要摔在地上。
电话是段总打来的。
最可怕的是,楚烟竟然还给段总写了备注,叫做——渣男段景淮。
短短的五个字传递来巨大的信息。
乔茜的表情格外精彩,她捧着块震动不停的烫手山芋,在一通结束一通又起的情况下终于鼓起了勇气接通了段总的电话。
那头先是传来一声冷笑,“楚烟,聋了?”
“段、段总,我不是楚烟,我是楚烟的经纪人乔茜。”乔茜干笑两声,觉得还好自己不是直面段景淮,她现在光是在电话里听见段景淮的声音,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冰冻起来了,不知道平时楚烟对着段景淮那张脸时,到底是如何沟通的。
她在段景淮的面前存在感很弱,不抱希望段景淮能够知道她是谁,没想到那头竟然意外的传来了一声嗯,紧接着段景淮略有些烦躁的问道,“楚烟为什么不接电话?”
本来是想打个电话问问楚烟和段子墨到底怎么聊的,怎么在他这里油盐不进的小顽固竟然就乖乖听话的回家了,没想到楚烟电话不接,他一股莫名其妙的脾气也上来了,就非要把这通电话打通。
按了下从半小时前就开始隐隐作痛的胸口,段景淮站了起来,靠在办公桌边的全壁玻璃前,垂眸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状似不经意到,“她出什么事儿了?”
乔茜叹了口气,“楚烟有点发低烧,剧组的暖气出了问题,她被冷风吹了一个小时,刚才昏迷了,现在已经扶进休息室了,我叫人去找医生了,楼下有药店,先买点药回来给她吃。”
“别给她乱吃药!”她的身体很不好!段景淮有些仓促的转过身,拿过衣架上的外套,单手套上就急匆匆的出了门,他硬生生的压回了一句脱口而出的话,想要在乔茜面前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态度,稳定了下情绪道,“我正好在附近过来看看她,把地址发过来。”
挂了电话后的乔茜觉得自己右边耳朵可能是聋了,或者是出现了幻听。
要不然她怎么会听见段总用这么自然的语气说出要来给楚烟探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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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像是沾了水的毛线球拧巴的团在一起,眩晕感始终没有任何消退,楚烟浑浑噩噩的完全思考不了,眼前发花,感觉到自己意识非常不清醒,但是不管她恰手心还是咬舌尖都没有任何痛感。
醒不过来。
身体好沉。
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她在眩晕中看见了缓缓飘落的雪花般刺眼的白点,还有一股从心底深处吹出来的冷意。
她梦到了一个暴雨的夜晚。
这个夜晚是真实存在的,不过是在上辈子,留给她的印象也是撕心裂肺的。
她曾经收养过一只流浪的小黑猫,只有巴掌大,像只奶猫,但是不会喵喵叫,看人的眼神总带着警惕和冷漠,她把那只猫拣回段宅时第一眼想到的竟然是——这只猫长得和段景淮好像。
如果她能够把猫养熟了,那是不是也能逐渐软化段景淮冷漠的心?
一开始是把猫养在公寓里的,后来因为婚约,她不得不搬去段宅,带着猫过去时还被管家挑剔的说东说西,先是嫌弃她的猫没有正规的证件,也不知道针和驱虫有没有做过,比地上的垃圾还要脏,后来又看着黑猫的身体,说这身黑毛看起来很晦气。
段总最讨厌的就是黑色的活物。
管家是不同意把猫留下的,不仅不能进房间上床,更不能留在段宅里,如果看见的话,打扫卫生的佣人就会挥舞着扫把踢翻猫粮,再把这只猫赶出去,
楚烟不得已想把猫转让给朋友养,但是那时候身边原本关系好的朋友断的断,不联系的不联系,唯一她曾经笃定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她一通电话,就会得到回复的许薇,也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她给许薇打出的电话是长久的无人接听,她终于慌了起来。
不知道许薇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被困在段宅里没法自如的出入,但好在段宅里有个好说话的女佣人,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笑容,是从很久以前就跟在段景淮身边服侍的佣人。
她答应楚烟,能够把黑毛养在玫瑰花园的玻璃洋房里,洋房有专门的控温设备,冬暖夏凉,只要黑毛不会不听话的乱抓乱咬,被管家和段景淮发现,就能长久的放在那里养。
但是洋房的地势低,那天江城下了场难得的大暴雨,持续了整整三天。
她心神不宁的站在阶梯上,脑袋晕晕的,低头恍惚间看见自己穿着材料上好的真丝睡衣,手按在扶手上,听见两个路过的佣人小声交谈着,声音顺着风声断断续续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雨……太大了……真是邪门儿,竟然把段少的玫瑰花房给淹了,暴雨结束后,里面的花……要死一半……”
楚烟在眩晕的梦境里清醒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发疯似的冲进了黑漆漆的夜幕中,耳边响起暴雨冲刷的狠戾水声,铺天盖地的像是要把她溺死在这个黑暗的噩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