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梦境断断续续,但是在雨中那种潮湿阴冷的感觉却格外真实,冰渣子一样撞在脸颊上的雨珠越来越猛烈。
楚烟出门时是撑着伞的,可是雨太大了,窄小的伞根本挡不住冰冷的水珠和飓风,渐渐地鞋子裙子全都湿了,风猛地掀翻了脆弱无比的伞,伞骨直接折断,楚烟只能扔了坏掉的伞。
靠着微弱的月光顺着记忆中的路去找已经被暴雨淹了的玫瑰洋房。
发丝也全部黏住了,衣服也全都潮透了,贴在身上薄薄的一件,楚烟深一脚浅一脚的停在了漆黑的洋房门外。
里面连一盏摇曳的灯都没有,被雨水淹没的地方所有电器都失灵了,地上的泥土也松软的像是踩上去就会陷入泥潭一样,到处都是湿答答的粘腻。
她看着前面黑梭梭的透明玻璃房,感觉视线被雨水模糊了,用力的揉了下自己的眼睛,却只能在黑暗中若有似无的能看到里面,她轻声的喊着小猫的名字,还在黑暗中摸索着摔了一跤,手里都是泥巴。
明明在梦里是不会觉得冷也不会有触觉的,但是楚烟却觉得一阵令人反胃的恶心从胃里往上涌,碎片般的记忆终于闪现出了上辈子压垮她濒临崩溃的精神的最后一幕。
她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能在段宅好好饲养的小黑猫,被一只捕老鼠的夹子夹住了腿,在无人的玫瑰花房里不知道惨叫了多久,却始终没有人来看上一眼,最后淹死了在已经变成血水的小水坑里,浑身的毛都一绺一绺的缠在一起,看起来脏极了,一点都不像当初女佣人告诉她的情况,小猫并没有得到好好的照顾,每天过的都水深火热。
捕鼠夹不是普通的铁质夹,还加了很多机关,小黑猫的全身都捆绑着有刺的铁丝,尤其是脖子,被缠绕的紧紧的,划出一道一道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了,被雨水打到才有些融化。小猫瞪大眼睛在那里,就像一块破布一样。
亮如白昼的闪电滑过,她半跪在地上,听见男人仍旧冷漠的声音,“脏死了,谁在别墅里养的?尽快处理好。”
楚烟茫然的回过头,看见段景淮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身后几个黑衣保镖高高的举着黑伞,脸色严肃,段景淮的半边身体都站在阴影里,他的视线掠过楚烟,带着点淡淡的担忧,这股情绪却不是对着面前瘫坐在地上狼狈的楚烟和已经丧命于捕鼠夹的可怜小猫,而是对着自己被水淹的玫瑰花房。
楚烟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着疼了起来,她清楚的看见了男人冷淡的薄唇微微开合,吐出了让她整个心脏都被冰冻起来的话,
“到处都是血,收拾干净,不要弄脏了我的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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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嗡嗡的响着,像是有好几百只蜜蜂在煽动着翅膀,楚烟下意识想抬起手臂捂一下耳朵,但是手臂却沉沉的如同灌了铅。
艰难的睁开眼睛,猛的对上的刺目白光让她缓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医生…您看这是怎么回事?再叫不醒是不是要打急救电话了,她刚才是这样直挺挺的倒下去的,真是吓死我了!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相关的消息……”彭希熟悉的声音像个电报机,又恐慌又带着哭腔,楚烟听着却忍不住有点想笑,“那叫什么来着,过劳死是不是?乔姐,你看吧,我就说楚姐真的敬业,每天都勤勤恳恳的,等她醒了要不然就商量商量把行程再减少点儿,多给些休息的时间吧!”
“楚烟你别吓我…”各种声音夹杂着,感受到身体平躺在一张床上,楚烟甩了下酸涩的胳膊,按着自己的额头,开口声音沙哑的吓到了自己,“怎么回事?”
“哎!睁眼了!!楚姐你可吓死我们了!再不醒我们可真要送你去医院了!”彭希在旁边大力的顺着心口,他激动的看着边上拿着个听诊器皱眉看来看去的医生,上去就是用力的一推,“还是陈老师这里配备的人员比较齐,像我之前待过的经纪公司,哪家还给艺人配医生啊?”
站在边上关切看着的陈泽闻言笑了笑,“我们公司有几个跳舞的经常关节受伤,看外面的医生太不方便,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因为路过妇产科而火速上社会新闻,所以公司就专门请了好几个医生,治病的技术不比大医院里的差。”
一直攥着拳头在边上提心吊胆的乔茜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她连忙起身,弯腰在楚烟身边挥了挥手,等着她的眼神重新聚焦,“醒了就好,楚烟,有意识吗?知道我是谁吗?!”
见楚烟吭声回应了,她不赞同的责怪道,“医生刚才说了,你身体太过疲惫了,这次是我们都没注意,所以刚才温差太大,你坐在那里吹了一个小时的风,受凉了,再加上你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方面应该更注意些的才是。”
说着乔茜还有些自责,她咬着唇,“以后我会注意这方面的。”
她看了眼边上大大咧咧笑着已经和陈泽谈开的彭希,若有所思的道,“我之后还是会有时候不在你身边,彭希还是心不够细,要我看,等你接下来再适应一段时间圈子里的快节奏,就再给你配个女助理。”
楚烟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着说,“可别,乔姐,我哪里要弄这么大的阵仗。”
“这还算大?”乔茜瞪大了眼睛,她觉得楚烟还是见识少了,瞥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有的艺人,稍微大牌点的,出门都要带五六个人呢,你这才一个人,我确实是觉得少了点,等过两天,还是像之前一样,让你自己亲自挑。”
不远处有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工人模样的男人正用后背顶着门,吭哧吭哧的搬进来好几十个大箱子。
楚烟撑着躺椅坐了起来,问陈泽道,“陈老师,这是组里的新道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