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将士戮力同心!有此直隶汉阳山大捷!今日之酒我大丰酒楼全场七折算!”
  “于山径将军一战成名啊!听说活捉那景山王,正在擒拿归京!”
  “听说,这于山径将军乃是先帝麾下那八百扈从,后成皇城禁卫一都统,上次反叛,他便手持金锏立于皇帝身前。”
  “虎背熊腰,身高八尺,一顿能吃半头牛!杀的那些作乱的皇子四处逃窜。”
  京城里面不同于乡下。
  各方各地,都在讨论着头版头条的汉阳山大捷之事。
  “区区叛逆,不就是看当今圣上外无外戚支撑,内无亲母皇后好欺负么?”
  “真当天下人是傻子不成?”
  “看似是几大藩王作乱,实际上也不过是乱臣贼子,岂能挡得住朝廷大军?”
  这两期《皇报》下来,直接不知道给刘子墨收拢了多少的民心过来。
  那些刚刚归来的士子看到如此场面,心中不由惊骇。
  “皇帝收买民心,这一套还真有了效果。”
  “幸好不会是长久之计,靡费甚大。”
  “不过,此时也必须让族中知道,这邸报,可是个好东西,若是能够让工匠造出这等纸张,不仅仅是一门好生意。”
  “而且还有潜在掌握天下喉舌之事!”
  世家之人,虽为王朝之官。
  更是世家之人。
  以家族为重,是所有人心中的概念。
  ……
  “我已经知晓了。”
  张家!
  也就是那个年纪稍长的士子一家。
  士子名为张忠宝。
  他的叔父为张若汤。
  张若汤在京城也是于大理寺卿之职,位列九卿之职!
  主要负责的是刑责审判。
  若是有天子钦定的案件,也多由大理寺负责。
  张若汤听到张忠宝的话之后,微微颔首。
  “此事,你们不必再往下了。”
  “你们能够想到的事情,陛下早已想到。”
  “此纸乃是隶属于工部打造,最近有传言,更甚于乃为陛下所说。”
  “此纸并非你们所说的造价高昂,朝廷贴钱,而是造价极为低廉,第一期《皇报》十万份,竟然还有盈余!”
  张若汤摇头说道。
  “竟然还有盈余?”
  张忠宝目瞪口呆,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可,纸法改造非一朝一夕之功,莫非陛下还懂百工匠人之术?”
  “而且,仅仅是造纸低廉,那印刷呢?”
  张忠宝难以理解。
  “你且看看这本书 。”
  张若汤从桌上拿下了一本书来。
  “大炎郡国利病书?”
  张忠宝有些疑惑,随即看到了那书之上的署名。
  孙承宗!
  “宰辅大人所著?”
  张忠宝连连翻开书中内容,然后快速问道。
  他怎么感觉,自己只是出了一趟京城踏青而已,怎么像是过了一年一样?
  “不错!”
  “此为宰辅大人针砭时弊,陛下称乃为大炎诊病。”
  “陛下,这是意图改革变法啊!”
  张若汤叹息说道。
  “此尚且还是后事,你且看书本纸张,印字,精工雕做,极为精美。”
  “我又听闻,在工部同步挂靠,有造纸坊,又有印刷坊。”
  张若汤又说道。
  “这么说来,陛下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们能够想到的,他早已提前部署。”
  “若是印刷术改良,这天下士子,都要承一份陛下恩德。”
  “哪怕是我们士子也是如此。”
  “天下士子,莫不以著书立说,扬名立万为目标,身前之名可以不要,但身后之名,却是千秋万世,万代功业。”
  “我儒门子弟,讲究立功立德立言只说,陛下这一步,相当于将立言之说牢牢把控在了手里。”
  “天下读书人,哪个会不心动?”
  “关键还在于,纸张造价低廉,印刷便宜,必然导致书价变得便宜,天下寒门自此而起。”
  张忠宝却不是蠢人。
  很快,他相通了很多关节上的东西。
  张若汤点点头,道:“这位陛下,不似历代皇帝猛烈如火,各种手段,或是征战,或是修建赋徭役,激起天下世家不得不反。”
  “但他,却润雨无声,温火烧汤。”
  “可比那历代意图灭我世家的帝王要狠绝的多!”
  “他要的,是挖我世家之根基!”
  张若汤说完,坐在太师椅上,微微闭目,忍不住心生叹息。
  如果是站在以为人臣的角度上来看。
  皇帝此举,无可厚非,削弱世家,削弱藩王,彻底的掌控天下。
  当然,张若汤也觉得,现在各地藩王正在闹着造反。
  这时候对世家下手,太过于急躁了吧?
  “却也未必,陛下早就算准了我们不会和藩王一起造反。”
  “就算是长期之内,世家必备削弱,”
  “但是从短期来看,世家反而犹有更盛趋势,天下文事兴盛,我世家必然独树一帜,独占鳌头,声望更高。”
  “甚至因此而大量获利,若是此时和朝廷合作,陛下都不会阻拦。”
  张忠宝却如此说道。
  “是啊,真是因为如此,才可绝我世家根基!管家是,家中族老,哪怕是看的到长期的利益,又岂会放手到手的好处?”
  “若是强行如此,你能管得了我张家,你管得了李家,宋家这些吗?内部族老恐怕也因此多有怨言,从而家族分崩!”
  “可陛下……他忘记了么?他也是世家啊!他此时这大炎王朝之内,最大的世家啊!”
  张若汤眉头紧皱。
  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快到了致仕的年龄,却忽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那,叔父,此事该如何办理?”
  张忠宝问道。
  “你却撰写一封信,将此时寄回老家,让族内之人自己选择,我就不做这个主了。”
  张若汤摇头,随后转身缓步走入了那帷幕之中,步入后院去了。
  ……
  诸如张忠宝,张若汤两人之事。
  各大世家在京城的话事之人,基本上都和这谈话如出一辙。
  各家都陷入了这个怪圈之内。
  有魄力此事敢做出极为绝决之事的人,暂时还没有。
  一切看似都笼罩在汉阳山大捷的喜悦之中。
  暗流之下,涌动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