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老皇帝忽然声音提高了些许,目光也变得锐利。
一瞬间从一个老父亲,再次成为了大炎的皇帝!
刘子墨背后一身冷汗瞬间侵袭而出。
这个问题不回答好。
他甚至怀疑在乾元宫之内都埋藏了二三十刀斧手,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就可以直接砍了他。
“父皇天命永在,儿臣不敢妄想。”
刘子墨快速说道。
“好!”
“好一个不敢!不是不能!”
老皇帝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反而很高兴。脸上反而恢复了些许红润之色,咳嗽声都变少了。
“子墨,你若是想当个闲散王,永保太平,我会保你,皇后他们奈何不得。”
“要是继承大统,你可要想好了,你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老皇帝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太子从小就很聪慧。
但是现在朝廷已经被何皇后联合内阁宰辅张顺诚把控。
坐上去,很可能就是一个被别人架空的傀儡皇帝。
刘子墨心中一动,他忽然明白过来了。
此时的老皇帝,真的只是一个父亲想要看到儿子的选择。
他猛然抬头,看着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
皇帝眼神中带有期待之色。
“儿臣自当继承父皇大统,些许宵小不足为惧!”
“当承袭父皇之志,平内乱,定东疆,一扫乾坤,再造我大炎之盛世!”
刘子墨大声说道。
“好好好!子墨,我没有看错你!”
老皇帝神色激动,连连说好。
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好一会才停止下来。
“朕时日无多,不日归去,你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你既然想做,朕送你一程,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孙大伴,你且出去。”
老皇帝看向老太监。
老太监知趣,连忙告退。
且在老太监离开的一瞬间,从龙床的另外一边走出来了一个人。
刘子墨瞳孔一缩。
“微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子。”
内阁次辅李承宗!
这个向来低调无比,不参与任何党争的活菩萨李承宗,竟然是老皇帝的人。
这活菩萨可不是什么好称呼。
只收香火,实事一件也不干。
赞骂随意,他根本不在乎。
“承宗,我在位时,一直没能让你一展拳脚。”
“你可想过今天?”
老皇帝看着李承宗说道。
“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福分。”
李承宗说道。
“朕早就想过今天的事情,只是朕不甘就这么死去。”
“可惜,可叹,承宗,子墨今后,就交给你了!”
“承宗,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老皇帝连连咳嗽说道。
“谨遵陛下之旨!”
李承宗直接跪伏在地。
他很明白这一刻的意义。
老皇帝自感时日无多,托孤了。
“扶我起来。”
老皇帝开口。
刘子墨和李承宗两人都一言不发,上前将皇帝扶了起来。
床旁边就有一张书桌。
笔墨都是准备好的。
很可能在知道刘子墨进宫的时候,就已经吩咐老太监去准备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不日即追各位先祖而去,太子当继承吾之大统,为大炎唯一正朔。”
“次辅李承宗才高德备,今日即为太子傅,加封太子太师!”
“天祯十六年钦此。”
每一个字,都是老皇帝自己亲手写了上去。
虽然字数不多。
写的过程之中都是全靠刘子墨和李承宗两人扶着。
写完之后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朕……想要看看明日的太阳,可惜,看不到了。”
天祯帝看着窗外,黑漆漆一片。
刘子墨心中一动,这个时候,声威显赫的皇帝,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对他也就是普通人家的父子之情。
一个将死之人。
他跑到宫外,找到老太监要了一个火把。
“天地既然不明,那我手中便是太阳,父皇,天亮了。”
刘子墨说道。
天祯帝蜡黄的脸色忽然变得红润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好!天地不明,太阳自照!”
“承宗,取朕的剑来!”
李承宗看着天祯帝状若癫狂的样子,甚至仿佛回到壮年时候。
回光返照。
……
火把中,天祯帝舞剑而起,一如他戎马生涯。
忽然,一声鸡鸣彻响,天际鱼白。
“哈哈哈,太阳来了!朕去也!”
哐当,长剑跌落在地,直接倒在李承宗的怀中。
“宣太医!”
刘子墨大喊。
然而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太医进门后看了天祯帝的样子,全都跪伏在地。
老太监哭喊:“陛下龙驭宾天了!”
整个皇宫都乱起来了。
皇帝驾崩!
那是天大的事情。
更是关乎了很多人的利益所在。
“其他皇子来了之后,必然会有人对你登位不满,你要做好准备。”
老皇帝驾崩,李承宗一直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但是眼眶却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他是天祯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跟随。
这段经历很多人都不知道,一直是处于暗处给天祯帝做事。
他和天祯帝的感情极深,也深受天祯帝的器重。
其能力更是毋庸置疑。
“我等着他们来。”
刘子墨冷笑道。
李承宗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赞赏之色。
处变不惊,崩大事之前而不变色,太子已有食虎之气。
这样就好。
最先到达的是何皇后和九皇子。
其后,其他七个皇子也是快速到来。
各路大臣也是纷纷从睡梦中被叫了起来。
“父皇啊!”
“父皇你怎忍心抛下儿臣就此去了?”
一个泪痕满面,哭喊得撕心裂肺的家伙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伤心。
“老六这演技还得再练练,哭得太假了。”
刘子墨淡淡说道。
……
“陛下驾崩灵前,本不该如此叙说,但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太子即位。”
乾元殿内。
说话的竟然是当朝宰辅张顺诚。
不过刘子墨却很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发难的由头罢了。
果不其然,刚才那哭喊得撕心裂肺的老六六皇子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