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造的是他的反。
   可是这天下好像还是他的?
   虽然赵鉴人已经说了很多次‘造反’二字,可是嬴政每次听到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
   “是,这天下一定是我们父子的!”良久,嬴政重复了这句话,只不过语气更加的坚定。
   赵高身子一颤,这话中的意味,令人深思啊!
   今日高兴,嬴政不想提什么‘亩产三千斤’扫兴的话,但是赵鉴人却偏偏不停的介绍着:“这东西叫番薯,也可以叫红薯、甘薯,非常容易成活,只要定期浇水即可。”
   “而且产量很大,熟食饱腹感强,非常的顶饿!”
   “能够存放的时间也久,作为储备粮再合适不过了。”
   “若是切片晒成干,就是番薯干,便于携带,可以用作行军粮。”
   “倒是咱们爷俩一旦造反,粮食这一块就不用担心了,多大的军队就支撑得起!”
   嬴政看着赵鉴人侃侃而谈,也不忍打断。
   赵鉴人却也看出嬴政的不信,于是讪讪的说道:“爹,你们等着,两个月后让你们见证奇迹!”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赵鉴人从不吹牛!”
   嬴政只是苦笑,他难道不希望这番薯真的能亩产三千斤吗?
   不!
   他是大秦的始皇帝,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解决粮食的问题,若真是有亩产三千斤的粮食,天下无饥民!
   百姓们只要吃饱了饭,饿不死,那么就不会跟着六国余孽造反。
   帝国将前所未有的安定!
   可是...这一切都是空想啊!
   接下去父子二人默契的不再谈这个话题,嬴政是不抱希望,赵鉴人是等着事实打脸。
   入夜后回到竹心小院,父子俩一起用了一餐简单而温馨的晚食,嬴政就回宫了。
   路上,嬴政吩咐道:“赵高,叮嘱所有知晓番薯一事的人,绝不可往外泄露一个字!”
   “老奴遵旨。”
   赵高有些疑惑,难道陛下信了这荒谬之说?
   “这可能是鉴儿此生唯一的污点了,日后可能被人以此攻讦他愚蠢,空想泛谈。”
   “甚至可能被有心人翻出鉴儿以前脑疾的事情。”
   “所以此事决不能流传出去!”
   赵高松了口气,看来陛下没有精神失常。
   也只有赵鉴人那种得过好几年脑疾的才会相信自己能种出亩产三千斤的粮食。
   荒谬!
   ... ...
   深夜,在嬴政走后不久,慕青回到了竹心小院,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福伯。
   福伯对慕青还是很欢迎的,毕竟公子大了,需要生孩子了,慕青长得漂亮又是墨家高徒。
   福伯不太懂朝堂相争这些,只觉得一个姑娘又好看又有本事,那就是极好的了。
   再说了,谁说公子只能娶一个了?
   “慕姑娘,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外面都宵禁了。”
   “谁啊?”
   赵鉴人也走了过来,慕青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和赵鉴人对视。
   赵鉴人微微一笑:“福伯,让人给慕姑娘煮碗面吧。”
   福伯会意,说了声‘是’就告退了。
   “我...我要替师兄向赵公子道歉,师兄白日里不该咄咄逼人,更不该口出狂言侮辱公子。”慕青耸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赵鉴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慕青的头。
   慕青瞬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猛地一脚跳开,红着脸望着赵鉴人。
   赵鉴人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问道:“听说气吐血那个是墨家首徒,那你的身份也不一般吧?”
   慕青双手缠绕着,小声应道:“上一任墨家巨子是我的爷爷,我在楚墨一派中算是核心弟子了。”
   “那你说没钱是假的?要在我家打工抵债也是假的?”
   “我...我是想离赵公子近一点,争取拉拢赵公子这等天才进墨家。”
   赵鉴人听的有些嘚瑟啊,原来我那么抢手呢。
   “你呀,一个姑娘家就别老是住在竹心小院了,对你名声不好。”赵鉴人劝道。
   慕青抬起头,有些泪眼汪汪的,赵公子是嫌弃我了吗?还是怪我没有说真话?
   “该住哪儿住哪儿,你若有事找我,随时可以来就是了。”
   听了这番话,慕青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谢公子,那今晚?”
   “都宵禁了,你就住下吧,走,吃面去!”赵鉴人霸气的一挥手,慕青赶紧兴奋的跟上。
   赵公子真是好人呢!
   赵鉴人心中也是得意,刷好感度成功,收获迷妹一枚!
   ... ...
   第二日,百家学宫。
   相比于百家学宫首日开学,第二日一早围在学宫门口的人竟然更多!
   都是因为昨日赵鉴人之辩慕名而来的,一是为了看热闹,二是为了与‘名士’相交,蹭一点名望。
   “你们说,今天赵公子会不会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怕是不会了吧,这哪能一天一回啊?”
   “也是,能辩赢公子高和墨家首徒已是难得一见,飞天之事更是极为传奇,光耀千古!”
   “纵是赵公子这般的天人,今日也该消停了吧。”
   “那咱们还围在这干啥?”
   “唉,我是来找赵公子讨教的,希望能有所进益。”
   “呸!蹭名望的!”
   “说的你不是一样?”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间,却见一华贵的马车停在了百家学宫门前,一位翩翩君子走了出来。
   “是公子扶苏!”
   “天呐,连皇长子今日都来百家学宫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今日赵公子去的是儒家分院学习,而皇长子的老师是大儒淳于越,去的也肯定是儒家分院!”
   “莫非,二人要撞上了?”
   “昨日赵公子才打脸完公子高呢,莫非今日公子扶苏是为弟弟来讨公道了?”
   “胡言乱语,公子扶苏向来贤明,怎么偏帮公子高呢?”
   扶苏是难得在百姓心中有贤名的皇子,就连诸子百家、六国贵族都有部分人钦佩扶苏,把他当作能够拉拢的对象。
   这足以说明扶苏的名望有多高,个人魅力有多大。
   但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那些靠近追捧扶苏的人,究竟是真的敬重扶苏,还是想要利用扶苏,又有谁分得清呢?
   至少扶苏自己分不清,但他知道,他只想沿着自己选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无论他人如何,我自岿然不动。
   “赵王霸,我今日能否与你相见呢?”
   “赵鉴人,你我今日必有一辩!”